不要脸砂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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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能用美食俘获一个妹子的心,那基本就白瞎了。

这是宿舍老二“大师”的名言。

大师之所以成为大师,是因为21世纪的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没事的时候,喜欢摆个棋谱、练练书法。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能够说出很多听起来很有道理的话。

只是如韩岳父所说,懂得很多道理,却过不好这一生。

大师能够说出上面那句至理名言,源于他曾经惨痛的经历。

作为宿舍里唯二的大龄青年,大师对终生大事有着谜一般的执着。当我们还在通宵游戏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思考如何撸一个妹子回家。

经过慎重的思考,大师选定了目标,班里一位娇小玲珑的女孩子。

不知道他定下的标准如何,只是我们觉得那位女孩子与大师非常不搭,但也不好说什么。大师像个古人,玩点高雅艺术;那个女孩子和大多数女孩子差不多,逛街、做指甲、操心化妆品。

但是,大师还是发起了感情攻势。

书籍,往往代表一个人的品味。第一轮,大师选择了送书。

只是选择的书有些特别——《高等数学课后习题答案》,答案你自然能够猜到,活该工科单身狗。

大师表示,不气馁、不放弃!

紧接着,第二次感情攻势展开。这次,大师没有送书,送的美食。

大师的思维,我们芸芸众生是对接不上的。他买了2袋大白兔奶糖、一罐结石奶粉、一盘香蕉,如同别人在女生宿舍下摆蜡烛一样,大声呼喊那位幸运女子下来取。

取自然是取了,只是便宜了小丫头宿舍里的众朵金花。

第二轮,大师完败。

从此,大师沉沦了。

大师开始失眠,喜欢半夜批着蚊帐在楼道里散步,思考人生。

或许,他认为一切悲剧的来源自智商。于是,他去测了智力,结果非常令人沮丧,只有75,与阿甘等同。

这对于大师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在他说出那句至理名言之后,休学了。据大师自己讲,他患上了抑郁症,需要回家静养。

当时,我们常常把大师的遭遇当作笑话来讲。只是很多年之后,我们才会懂得那个道理,不要脸的程度与撩的妹子数量成正比。

我所在的城市,一个北方的安逸海滨小城。不知道为何,流行砂锅菜。

这个城市有几所大学,每所大学旁都有一个过去多少年,你都会念念不忘的砂锅店。例如我所在学校旁边,有一家以市中心繁华道路命名的砂锅店;而另一所大学的砂锅店名字简单粗暴,太贵砂锅。

现在猜想,流行砂锅大约是因为实惠不贵吧,毕竟学生穷得很。

我与她的故事,就与砂锅有关。

她的名字中有一个“杰”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男孩子。其实,她是一位娇小玲珑的女孩子。叫这个名字也有好处,她念英语专业,班里有且仅有一位男生,这个名字至少为班级增加了阳刚之气。

我曾经好奇的问过她,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她白了我一眼,没好气的对我说,要你管。

后来熟悉了,我才大约猜出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起个男生的名字。她家里姐妹三个,应该是想当男孩子养。

很多时候,写出优美诗句的人,往往是个大胡子,表象与实质有很大区别。她也一样,名字像男孩子,性格却一点不男孩子,温柔,干脆的温柔。

其实,我是喜欢她的。当然,那个年代还有暗恋。

我怕那句话说出口,会破坏我们之间融洽的朋友关系。只有假装一切正常,但内心里总有那么一点小渴望。

例如,用我女式自行车载她出去玩,我会故意从减速带上碾过。那样,自行车的颠簸会让她抱紧我。自然每次都会得逞,只是我并不满足,我想牵着她的手一起走。

为了增加与她接触的机会,我几乎每个星期都会约她吃饭,地点自然定在上面提及的砂锅店。

她很瘦,当时只有80多斤,但是不爱吃肉。所以,每次我都会点两个砂锅。一个海鲜砂锅,一个淡水鱼砂锅,不吃肉营养总要跟上。

每次也都有私心,我会偷偷告诉老板,吃完一个后再上另一个。这样,就能和她多呆一会,哪怕只是一只砂锅的时间。

我也曾建议去尝试其它的美食,但是每次绕来绕去又回到砂锅店。索性,也就不去想变着花样讨她开心。

她喜欢吃虾,但是不爱剥。我喜欢看她吃虾,所有虾都是我剥。

大约,爱人眼里所有的事情都美好吧。

这样一起吃砂锅的日子,我们渡过了两年。转眼,到了毕业时间。

吃完散伙饭,我和她在校园里散步。那时节,合欢花开的正灿烂,羽毛一般的花絮随风飘散,淡淡的幽香似乎在为离别写上注脚。

我们沉默着。

或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我想牵她一次手。可是,我不敢。

现在,我还记得用的第一部手机,中兴合约机。不好意思说出口,那就发短信告诉她吧。

短信里我说,想牵你一次手。

很快,诺基亚铃声响起,她拿起看了一眼,脸刷的变得通红。然后,不敢看我。

这让我想起徐志摩的诗: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事实上,我并没有牵到她的手,一句你不要乱来哦,打退了我所有勇气。

第二天,我送她踏上了开往另一个城市的火车。


2011年,我遇到了舒米。

在那所大学旁的太贵砂锅,我们面对面坐着。

当初嘲笑大师不会撩妹,我用5年的时间学会,不要脸才是真理。我没有给舒米思考的机会,用行动证明我爱她。

桌子下面,我双脚并拢,夹住她可爱的小脚。

起初,她还挣扎;后来,我们甜蜜的望着彼此,若无其事。

结帐之后,我牵着舒米的手,在这座港城的老街道,走了很久很久。

多年以来,我与杰之间失去了彼此的联系。去年的一个偶然,我们又相遇。

那家砂锅店还在,只是我们的脸上多了一些沧桑。

屋里水汽氤氲,孩子们像当年的我们,面对面吃着砂锅,望着彼此。

杯子里没有酒,这些年,不但伤了心,还伤了胃。

她没有胖,还是一如既往的瘦。

我们彼此沉默着,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还是一样的砂锅,这么多年过去,分量没有变,十足。我拿起龙虾开始剥皮,她有点欲言又止。过了很久,她说我结婚了。

我的手一抖,龙虾的头被我掰掉。

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外面又起风了,海滨的风总是很大,烟有点呛眼睛。

后来,我收到杰的一条短信:当初,你为什么不牵我的手?

烟蒂烧疼了手指,这个时候才明白,自己孤独的像条狗。

大师终究没有遗世而独立,最终入了俗世。他有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住在另一座海滨城市。女儿的名字,与当初那个女孩子的名字一样。

我,没有舒米,没有杰,会撩妹,但是不会爱了;幸好,有一条老的开始掉毛的土狗陪我。

砂锅店,还在开着;年轻的人们,还会去吃砂锅,还会小心翼翼的剥虾仁。

这个世界,变了,也没有变。

或许,有些人,不属于你;但遇见了,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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