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鱼晚了一步,豆苞已被色魔一只蝶挟住。
乐悠笑道:“多谢,多谢,又送来一壶好酒。”
他并未制住豆苞右肩的穴道,而是端起一只酒杯送到豆苞唇边,“辛苦了,喝一杯。”豆苞没接,乐悠硬是灌了他一杯酒喝,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豆苞始终挡在乐悠身前,飞鱼无从下手。
豆苞看着飞鱼,她一副发飞镖的姿势,只是飞镖并未发射出去,乐悠笑道:“鱼兄,放轻松,放轻松。”说着便将右肩膀上的蝴蝶给撕了下来,“这是假的,我在市集上向一个卖贴纸的小姑娘买的,见着这只蝴蝶活灵活现,就买来粘着了,没想到无意中却变成了采花大盗,有趣,有趣。”
飞鱼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了些下去,拿过乐悠递来的蝴蝶,仔细一看,的确是那位小姑娘的手工,城里只一个小姑娘卖贴纸,便是豆苞的妹妹豆芽,豆芽剪出来的蝴蝶忒也逼真,火红如血,粘在胳膊上,竟似拿针刺上去的。豆苞也朝飞鱼点了点头,意思是说的确是我妹妹的蝴蝶。
鱼飞叫豆苞先出去招呼客人,她则凑近乐悠的胳膊,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光净得很,倒了一些茶在手心,使劲儿地搓他胳膊。
乐悠道:“好了,好了,皮都快被你搓掉一层了,我胳膊上真没蝴蝶。我说,你到底从哪儿得来的那一幅画,怎么一只蝶和我本人长得很像吗?”
飞鱼道:“实话告诉你,那副画是我亲手画的,因为在我心目中,一只蝶就长成你这样儿,我为了全城少男少女们的安危,誓要捉拿这贼子,为了弄清楚你是否真是一只蝶,故画幅像来逼你露出胳膊让我看。顺便说一句,一个堂堂男子,粘只蝴蝶在胳膊上,当真爱好特异,让人意想不到,城里的女子才爱这么做。还有,你吃饱了就撑着,怎么学采花贼弄只蝴蝶在胳膊上,由此可见,你内心对一只蝶羡慕得紧啊。”
乐悠道:“你从未见过一只蝶,觉得我像他,我就是他了,真好笑,荒谬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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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悠不见生气,表情依旧轻松随意,言笑晏晏,“实不相瞒,心想事成目前为止失踪了十个公子哥儿,乐某也怀疑这桩案子和一只蝶有关,故在臂膀上贴了一只红蝴蝶,意欲冒充一只蝶,再借重玉宇琼楼,这座云州城里最知名的酒楼把消息散出去,真的一只蝶听到这事儿,肯定会来找我这个假的一只蝶晦气,到时我便来个瓮中捉鳖,还不手到擒来。”**
飞鱼眉毛一轩,手拍桌子,“好主意,想不到乐兄看起来一无是处,实则冰雪聪明,看来,鱼飞误会你了,还请乐兄见谅,来,来,再喝一杯。”
乐悠道:“乐某从来都是大人不计小人过。仔细看鱼兄的容貌,虽扮成男装,但极其不像,这才真有点男生女相,似雌非雄,若说你是一只蝶,恐怕真有人信。”
飞鱼翻了个白眼儿:“开什么玩笑。”乐悠道:“鱼兄对刚才的提议可都应承?”鱼飞道:“当然应了,只不过在下有一事请教。”
乐悠问:“何事?”
飞鱼道:“我有一件宝物,想要出售,但买主有可能不会同意我开出的价钱。之前我和她做生意,同样的宝物卖五千两一个,但这件宝物与众不同,价值非凡,我当然要涨价了,这买主又是个人精儿,她就快来和我相谈了,如果谈不拢,这件宝物卖不出去,我也赚不了钱。乐兄见识极广,又极富智谋,帮小弟出个主意吧。”
乐悠问:“宝物只能卖给这个人吗?”飞鱼点头。
再问:“你提高了多少的价钱?”
“一倍。”
“你一定要赚到这笔钱吗?”
“是的。”
“确定你的宝物真值得卖这个价?”
“真值。”
“买主很想要你的宝物吗?”
“很想。”
“买主除了买你的,还会买别人的吗?”
“我是她唯一的选择。”
“买主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
“外地。”
“她每次来心想事城谈生意会呆多久?”
“三天,第三日戌时三刻准走。”
飞鱼再将自己和那位买主谈判的一些细节告知了乐悠,乐悠道:“前两天你不要和她谈,最好在她要走之前的一个时辰和她谈。”
飞鱼想了一会儿,两眼发光,“她这么想要我的东西,又赶着离开,在这一个时辰里必然急了……”乐悠插话道:“如果你必须在半柱香内从南门赶到北门,急需要买一匹马,而整座城又只有一家卖马的,不管他出什么价,你迫无奈,是不是只得向他买?”
飞鱼打了个响指,叫道:“是的。”心里可乐了,前两天因为和这小子纠缠,没空理会那位精明的买主,正好,今儿不就是最后一天,现下就可和那买主谈了。
乐悠道:“谈生意时,你一定要激发买主的欲望,最好把你这个宝物吹得价值连城,独一无二,这样就刺激了她,使她觉得非你不可。你还要让她知道如果谈不成,还有其他人会向你买。其次,你一定要坚定你这件宝物的价值,值一万两就一定得付一万两,少一个子儿都不行,她若是见你这么坚定,会被你的气势给震住,这样掏钱就容易了。”
飞鱼心道:“叫你出个主意,夸你两句,还真神气得要上天了,我玉飞鱼大大小小的生意也做了不下一百,很多你说的都知道,要不要一副教书先生的口吻啊?得意什么,就算谈成了,我也请你吃了顿好的,算是答谢你了。不过他所说的‘最后一个时辰谈’这个主意应该很不错。”
“乐兄果真厉害啊,相信有了你的指点,我一定做成这笔生意,到时定会好好谢你。”
“好说,好说。”
飞鱼去到门口吩咐了小刁一些话,转回来替乐悠斟了一杯酒,乐悠来者不拒,咕噜下肚,看看桌上的空酒壶,大致数了数,数目十五有二,心想,今儿喝得有点多了,这酒真是好啊,喝着想着,想着喝着,眼皮儿打架,脑瓜子沉重,四肢无气力,“啪”一声儿,醉倒在桌上。
飞鱼笑嘻嘻地说:“你将葡萄酒看成了荔枝皮儿的色,乃是因为中了我镜花山的迷药,傻帽儿!”边说便将妙手伸进了乐悠的衣兜儿,“哇!”飞鱼大叫,“好家伙!怀揣了五百两,喝了我的酒,吃了我的鲍参翅肚,这些就当饭钱吧。”
阿幽从窗口飘了进来,像戏台上的旦角儿似的甩了甩袖子,嘴里发出“哟哟,嚯嚯,喔喔,哦哦”的声音,自从他目睹全家因蓖麻中毒死去的惨状时,就不愿说话了,但飞鱼和豆苞能听懂他的意思。
他说乐悠的随从已被他打伤了,不严重,只需卧床休息个两天一夜,另外乐悠在快活林里的那几个伴当早就离开心想事城了。
飞鱼大喜,两手搓汤圆儿似的揉着阿幽的脸,“阿幽真是好孩子。”阿幽摊摊手,说他还是没得到一丁点儿关于引愁露的消息。
飞鱼拍了拍他的脸蛋儿,“没关系,阿幽,引愁露这东西,咱们慢慢找。”
豆苞进来说:“少东家,楼下林员外叫了牛鞭面,厨房里可没这个,这个恶心的林员外,居然跑到玉宇琼楼来吃这种东西,传了出去,第一酒楼响当当的招牌可就会有损了。”豆苞被乐悠灌了一小杯酒,迷药对他不碍事,依旧精气神儿十足。
飞鱼感到好笑,“这个姓林的居然要牛鞭面。”
豆苞道:“少东家,您刚不也叫了一碗虎鞭汤吗?”飞鱼又朝乐悠翻了个白眼儿,“这个姓乐的醉猫爱好采花,虎鞭汤只是表面上想要讨好他而已。”
豆苞道:“幸好他没要。”飞鱼道:“可他更狠,要了鲍鱼鱼翅熊掌鹿茸。”豆苞心想:这不是少东家您点的嘛!
豆苞说:“幸好不是真的鲍鱼鱼翅熊掌和鹿茸,咱们的张掌厨真是了不起,竟真能拿假的材料做成真的东西。少东家,您找到张厨真是有眼光。”
飞鱼得意地说:“那当然!你把这碗乐公子吃剩下的牛筋挑出来叫掌厨炒成牛鞭的味儿,加在面里不就行了。不可得罪林员外,这家伙每次吃饭都多给了不少银子。另外,叫林员外保密,万不可将玉宇琼楼卖牛鞭面这个事传出去。”
豆苞笑道:“是,少东家英明,我就对他说,牛鞭面只卖他一人。”
“等等,把这桌子收拾一下,重新置办一桌酒菜,当然少不了假的鲍鱼鱼翅熊掌和鹿茸。带阿幽去吃好吃的。还有,一盏茶之后你再上来露个面。”
“好嘞!”豆苞手脚麻利,看到乐悠伏在桌上,不多问一句,收拾完毕,牵着阿幽出去,弄好酒菜退去时,正碰着小刁领着郭牙婆从后门上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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