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g Day

Leg Day

  2015年到现在的这个公司上班,一开始的时候就连着加了八个月的班,每天回家就是想睡觉,别的啥也不想干。于是就这么犯着懒,在家里休息了几个月,之后就把健身房停了。当时还想,先停一阵子,等不忙了,再接着去健身房。如今算来,这一停,却是停了三年有余,怕是之后也不会再去了。因为不去健身房了,每周就少交了16块钱的费用,这三年多来,至少也给我省下了2500块钱。虽然心里这么计算着,但事实上,银行卡里也并没多出这几千块钱的存款。或许是因为不健身,就不再节制饮食,省下的钱便花费在别的某些地方,比如美食。

  记得以前的自己还是有点肌肉的,腹肌也还算有力,每天都能抱着个横柱子,卷腹推75公斤的负载,三组二十次。现在再看这一肚子的肉,估计30公斤的负载都推不了了。长了这腰腹一圈肉,穿衣不好看不说,还不能穿修身的衣服。每每穿修身衣服的时候,肚子两边布料,都会变得很紧。稍微动一动,衣服底下的肉,就像啦啦队一样鼓动起来,把扣子与扣子之间的缝隙都撑开。这都没什么,怕就怕扣子缝得不结实,崩开的时候,会看到一团跳跃而出的肉,那会是一团表现欲很强而且很吸引大众眼球的肉。虽说穿宽松衣服的时候,不会有弹扣子的顾虑,但只要一坐下来,肚子上的肉就会像山体滑坡一样流散开来,稳稳的盖住皮带。也就是因为皮带不需要呼吸,不然它必然死于窒息。冬天时候衣服穿得厚且多,倒看不太出来自己有多胖。到了夏天的时候,衣服穿的薄且少,就特别难束缚住这一圈肉。时值盛夏,唯一能给它们自由的时间,也就是不需要观众的深夜了。凉爽的夏夜里,总是早早的就上床,然后就这么躺在床上,一边捏按着肚子上的肉肉,一边在心底里给自己立下减肥的志愿。难得我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喂养它们喂养多年,倘若这些脂肪会知恩图报,它们当自觉的瘦下去一些才好,只是往往就是这么想着想着,便睡着了。我是属兔的,而这些肉,是属胶水的。

  也是因为这些肉,几天前突然心血来潮的想要做运动,就把VR头盔和手柄都摸了出来。这东西买来两年多,却也没怎么用。澳洲的网很慢,而且VIVE平台出的游戏也不好玩,所以很少用得到这VR头盔与手柄。而让我特别讨厌的是,每次从收纳的包包里拿出这些东西的时候,总是有一大团绞成麻花一般的电源线与数据线,光拆分就要拆分很久。好不容易把它们都安装起来了,然后更新游戏又要更新许久。所谓的好事多磨,怕也不过于此了。这次更新游戏时,倒是发现audio shield出了新的游戏模式,较之前多了一个汗水模式和一个健身模式。考虑到健身模式估计会有很多运动量,于是我就选择了自以为轻松一点的汗水模式。然后,这汗水模式,便造就了我写下今天这篇小文的契机,I had a leg day ~

  一边听着于文文的《体面》,一边跟着轻哼,然后就见天上一个个简陋的白色方块斜着朝我砸了过来。其实速度也不快,但不得不深蹲来躲避,才刚蹲下还没站起来,抬头向远方望去,又是一大波白色方块在正在靠近中。于是,便在每两三秒一次的深蹲频率里,拼命的熬完了这首4分42秒的歌。待到分数出来的那一刻,扯掉头盔,甩开手柄,身上还黏着被汗水浸透的棉衫,就这么窝坐在老板椅里,休息了好久。双腿很累,有点发软,其他的倒也没什么,于是就洗洗睡了。这是第一天~

  第二天清晨醒来,腿也不疼,就是没多少力气,走路什么的,也都还行。只是冷不丁的,突然腿一软,或是腿脚没知觉了,然后就跪倒在地上了,又或是自己走着走着,就把自己拌倒在地上了。好在悉尼这边公共设施比较完善,到处都有电梯,也不用去上下楼梯,所以还能拖着这半废的腿,坚持到了上班的地方。只是这一路,摔了两次,裤子弄脏了,手背也擦破了点皮。其中有一次在town hall火车站楼上的george st,走着走着就把自己拌倒了。然后就站不起来了,然后有个正准备过马路的大叔看到了,立马就过来,要扶我起来。不过,尝试了好几次,却愣是扶不动我。我只好自己爬到附近有阶梯的地方坐下,然后大叔还问我要不要喝水,我说不用了,谢谢关心,我休息一下就好,于是大叔带着一丝担忧的表情离去了。在阶梯上坐了一会儿之后,便拉着阶梯的扶手上爬了起来,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走去了办公室。当然,这一天还很长,那两次摔,才只是故事的开始。

  上午的时候,坐在椅子上还没什么感觉,腿也不疼,只是觉得没有力气。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对腿的控制权也跟着流逝了。到了中午的时候,我既没有力气站起来,也没有力气把腿伸直,感觉膝盖以下,重若千均,不受控制。每每要从椅子上起身,都得用双手支撑着座位扶手,然后借助臂力才能从椅子上站起来。至于平时喜欢翘着二郎腿听歌,现在做不到了。想把一只腿搁另一只腿上,也需要双手来帮忙,非得用两只手抱住一条腿,使劲把它提起来,然后再搁放在另一条腿上。当抱起自己的腿,但又感觉不是自己的腿的时候,那种感觉很奇妙,因为腿部的触觉还在,但是自己对腿的控制感却是不在了。因为感觉腿部不适,不能出去买午饭,于是就去厨房冲蛋白粉。厨房回来的路上,我就歪歪扭扭的走着,一边走一边就摇着蛋白粉。然后,不出意外的,我以一种奇异的姿势摔倒,被粘糊的蛋白粉液体撒了一身不说,还把自己的左脚脚腕给扭伤了。本想自己找扶手爬起来,但周围却没有可以抓的东西,自己倒是想站起来,腿却没有力气,于是,只能就这么坐着,静静的等着下一个去厕所或是厨房的同事前来搭救了。才在地上坐了没一会儿,我们的senior stragety analyst就来了,他正好要去厕所,然后就看见我了,问我怎么了,怎么坐在地上。我说我说我脚腕扭了,站不起来了。于是他便来扶我,只是,这一幕就是如同是早晨遇到大叔时的重演,他也是扶不动我。看来,扶人也不是人人都能扶的,起码我就比那些要过马路的老爷爷老奶奶要难扶得多。后来,同事去办公室推来了我的椅子,又帮我爬到了椅子上,这才能把我推回我的办公桌前。经此一摔,我心中发憷,连上班也上的不安心了,怕就怕腿部情况继续恶劣下去,等下即便是想动也不能动了。于是,就去跟经理告了假,打了个出租,便回家了。这也是上班多年,第一次早退,还是自己给自己作出来的早退。我在出租车上看着我渐渐失去控制的腿,心中一阵感慨,大概练完腿的人,第二天都得用屁股走路么。

  我家前门有三节阶梯,每天出门都会经过,丝毫不曾在意过它们。只是那天,这几节阶梯却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阶梯很难过,我也很难过。大概很多人都没有体会过直着腿上楼的感觉,当肌肉没力的时候,一定要绷直了腿,靠骨骼来支撑人身体的重量,所以走路的时候不能弯腿,要像企鹅一样,左右小步,摇摆着前进。即便是如此行进,但到了有楼梯的地方,还是会变得很艰难。因为腿部肌肉无力,膝盖还是不能弯,只要稍微一屈膝,人就要垮。于是乎,直着腿上下楼梯,也变成了必然。先得抓紧阶梯右边的扶手,把身体倚过去,然后再把左边的腿直直的甩上上一层阶梯,然后身子靠着右边的扶手,飞快的把右脚抬起,迅速的往上跳一格,再使劲的用胳膊把身体撑直,让双腿直立着站稳,这才算是圆满的踏上了一层阶梯。而剩下的两层,就是如此一般的重复了。平常两步就跨过的阶梯,如今却是走了好久。若是比起上楼,更难的是下楼,因为一下就摔。即便是写着文字的当下,我也不愿意回忆太多,只想说,扶手是我的救命恩人。

  本来以为到家了就能安心了,但事实上,到家了也不见得好过。一坐上沙发就站不起来了,起身的时候,往往需要稍微弯一下腿,而这样的姿势,只会带来撕心的疼痛。那种疼痛,难以言喩,却能让整个人脱力垮掉。只是经历了这样的几次疼痛之后,我倒是变得聪明了一些。一般人上床或是坐沙发的时候,都是侧身或是背对床与沙发,然后屁股坐下去。但不能弯腿的时候是坐不了的,得把腿得绷直了,人走到沙发或是床边,然后面对着床或是沙发,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下去,然后再慢慢的爬到舒适的位置,翻身过来。过程虽然麻烦了一点,但是痛感的刺激,却是减到了最轻。

  之后的几天,我就待在了家里,几乎是粘在了床与沙发上,躺了三天。这三天里, 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躺着玩手机,倘若躺得无聊了。就手欠的去捏一下大腿,然后剧烈的疼痛就像是冲天炮一样,一路从我指尖的位置传到腰部,然后顺着我的脊椎爬上头顶,爆炸开来。其实,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的手欠,只知道那时候的自己,一定是呲牙咧嘴的疼出一身的汗。

  以前不知道腿无力是什么感受,如今,有了这些切身的体会,却是能够明白了一些。去年十月,带爷爷去旅行,我们一起爬了中山陵。其实那边的台阶并不多,但爷爷每上十几个阶梯就要找个地方坐一坐。我便在一旁候着,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觉得老人年纪大了,体力不支,所以需要多休息。但知道是知道,却不能感同身受。如今,深切的体会了一次腿无力的生活,倒是明白多一点了老年人与残疾人的不易。理解了上坡时候上不去的心酸,也明白了下楼时候突然腿软的那种恐怖。许多的时候,很多事情,不去自己亲身经历一番,确实难以理解,文字可以传达很多东西,但传达不了那种痛到打颤抖的疼。好友最近在读心理学的书,也是说有些东西难以理解。我合计着,是不是书中文字写得比较模糊,就好像一个引子一样,不需要细致的写下每一点信息,需得读者自己去经历多一些事情,有了自己的观点与经验。如此,再回来看看之前书中的那些文字,推敲印证,回忆少许,或许便能明白其中真意了。

  

PS:

唉 爷爷的姐姐 昨天走了 也算是陪爷爷在这个世界上最久的亲人了 总觉得死亡离我好远 却是已经到了要给亲人送别的年纪了

R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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