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我却不必告诉你(七)

你妈是个任性的女人,也不会处理矛盾,不愿多说话,看问题也简单。心里没有功利,当然钱除外吧。

有次分管局领导找爸爸打乒乓球,乒乓球室就在爸爸宿舍隔壁,领导和秘书有一搭无一搭的打着,秘书的水平很低,等点呢?只要爸爸一去,秘书就解放了。可你妈听说后,不让我打,堵着门不让爸爸出去,爸爸也不敢和你妈吵,太难看对领导也不好,领导等半个多小时走了。就是一般朋友约好了玩,失约也不好啊。你妈不管这一套,只要她不高兴爸爸就别想。

你妈的惯例就是嘴里说着“离婚”,然后走人,要不回北边的单位借的这房子,有时回东边她单位宿舍,有时到南边你大姨那套房子(你大姨在省属一机关,单位还没搬回这城市,户口,工作,家在另一城市,房子装修好了空着,给你妈一套钥匙。)爸爸单位有车,那时倒不堵车,就是开车找一圈也得半天啊。

每次吵完,爸爸想想在这城市你妈无依无靠,就指望爸爸,过几天想想算了,别治气了,去哄哄吧。有时你妈也会自己笑嘻嘻回来。

有一次你妈告诉爸爸,每当她生气要走的时候,要爸爸劝着点拉着点,别让她走。让爸爸记住。爸爸是记住了,有次试试吧,你妈又生气了,又要离婚了,又要走了,爸爸拉住她让她谈谈,你妈瞪着眼凶巴巴的对爸爸说:你这样让我恶心!靠!这是让爸爸找骂啊!

那天跟你妈发完火,再没沟通,懒得多说了,爸爸只盼你快快长大。

好像没搁多久,那天我们回北边房子,那里很早就有夜市,逛了一圈,顺路去林燕那个阿姨家站了一会,回来后,你妈要休息,爸爸白天睡了,想看会电视,你妈不同意,说着说着说起你妈上网吧的事,你妈很生气,走了。二十多分钟回来,说要跟爸爸离婚。爸爸对你妈说,你老说离婚,我可以忍一千次一万次,但零一次绝对不忍。

那好吧,离婚!

第二天的天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没听你妈打电话请假,她准备好了去离婚。那时离婚简单拿着身份证和结婚证去办就行,不用单位和居委会开证明。来到法院没法官,只有书记员在,书记员说得等法官,我跟你妈说你不是会打字吗?转头就对书记员说,来,拿个样本让她自己打。房子商定一人一半,当时需要公证,得拿钱,就说已商定分割完毕。你呢你妈坚决要,什么都不要也要你,那就给你妈。打好离婚判决书后,两人签字书记员盖上章。就这么简单,离婚完毕!

在遥远的老家,你一定在开心的玩着,你的爸爸妈妈居然背着你就这么草率地离婚了。等到你长大想管管的时候,竟是情疏人远,难以合辙了,这是后话。

离婚后,你妈很后悔,我们还在一起,爸爸给你姥爷打过电话,说了只要你妈改改脾气就复婚。

后来因为一次小别扭,你妈走了,让爸爸去接她,车坏了。下午傍晚,爸爸又捣鼓一阵,车着了。正这时你妈买了菜回来,以为爸爸说谎,就是不去接她,又生气了,就回你大姨那里了,爸爸也彻底烦了,真不去接她了。

这期间你大姨回到这个城市上班,开始住本系统的招待所,之后你大姨就回她南边那个自己的房子住了。

爸爸一个朋友知道后,带上老婆,请爸爸妈妈吃饭,让你妈跟爸爸回去,吃完饭你妈想回来,爸爸还是把她送你大姨那了,爸爸想静静,爸爸想干点事,就对你妈说,你等我三年吧。

那时并不知道,就算当时接回来,两个人的脾气性格,沟通交流模式不改变,还是没用,何况在爸爸的感觉里,没你妈的日子爸爸很轻松。爸爸的脾气是硬的,你妈是倔强的。爸爸是控制型的,你妈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有矛盾的时候,爸爸觉得自己对,你妈觉得她自己对。除非爸爸一味妥协,随你妈好恶。否则离婚早也罢晚也罢是最终结局。

在你妈的世界,也许她认为爸爸铁定不会和她离婚的,所以老以“离婚”为每一个矛盾的终结。好像我问过你妈,为什么老以离婚相要挟?那时矛盾也缓和了,你妈说这世上只有她肯要我,别人谁愿意要爸爸啊?爸爸只当玩笑话忽略了。是否是她真的这么以为?

后来你大姨守着你姑说,你妈闭着眼也能找个比爸爸强的。好,去闭着眼找吧。

后来你大姨给你妈介绍对象,你妈得去看,传话给爸爸。爸爸冷笑连连,去看吧。

后来你姥爷打电话给爸爸,说你俩不管孩子闲的,把孩子接回来,你俩带。

哼哼,爸爸想,虽然把你判给你妈了,爸爸自己照样把你抚养大。

出于和你妈有三年之约,爸爸并不希望接你回来的。这样,爸爸可以干点自己想干的事,你妈也好好学习学习。

过年了,你妈说得回去接孩子,我说不用,先让孩子再老家住住吧。

没了下文。

你爷爷腊月二十八的生日,爸爸每年提前回去给你爷爷过生日。那天凌晨爸爸走的,上午爸爸就回去了,见到胖胖壮壮脸有点皴的你,爸爸抱了又抱,你一口地地道道的胶东腔,爸爸听来格外爽,你还不愿爸爸多抱呢,爸爸放下你,你接着用你的小手给爸爸把瓜子吃,偶尔用手捏不动的,你就放嘴里磕,唾沫哈拉的也得给爸爸吃。中午一家人正兴高采烈的给你爷爷过生日,你妈进门了,说得接你走,爸爸气不打一处来,家里还不知道爸爸妈妈离婚呢。爸爸也没想到你妈真的来接你,还是你爷爷过生日这天。

过年了,儿媳妇接孙女去娘家,这很不正常,全家人的眼睛全集中在我脸上。额,爸爸心想:忍忍,忍忍。

我说“啊”,原来说好的,平常在爷爷奶奶这,过年去她姥爷姥姥那玩玩。

家里人让你妈吃了饭再说。

出租车在外面等着呢,你妈非得立马走。

好吧,你妈抱起你就走,爸爸去送了你妈,爸爸想,你妈这是最后一次回老家了吧,爸爸去送送。

出租车上,爸爸清楚的记得,你妈手里拿着钱,你说:钱。你妈很惊奇,就问是多少?你说:五十。然后你妈掏出不同的钱,你竟全认得。

你除了哭,说话的声音小小的,弱弱的,生怕吓着谁。

刚回老家时听到他们和吵架一样大声说话,你的眼睛都跟着话音一眨一眨的。你胆子是不有点小?

爸爸忘记怎么送走你和你妈了。

回来,爸爸知道你爷爷这生日让你妈搅乱了,他是希望爸爸留下她?为什么事前没打一声招呼?这样的方式接你走,爸爸回去会和她一起带你吗?

爸爸经常劝你妈,话,说错收不回来。事,做错了有时挽救不回来。

离婚了,转身就是一辈子。

爸爸回到,全家都没问原因,只有你奶奶叹了口气:这是怎么了?

我跟你爷爷说:闹了点小矛盾!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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