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卡( 续写 )

凡卡孤零零地蹲在走廊的过道里。他目光呆滞，望向窗外邮筒的位置，眼中渐渐流露出一丝迷离的神采。

突然，可怕的一幕发生了———柜子上的一个楦头猛地跳到他面前，竟然开口说话了：

“没用的小子！让你来这儿是叫你干活的！不是叫你傻蹲着的！”

硬邦邦的楦头赫然变成了鞋匠铺老板阿里亚希涅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中，他的脸显得异常狰狞。

紧接着，楦头都挨个跳了下来，幻化成一张张店里伙计们的脸。他们大多都轻蔑地勾起嘴角，发出窸窸窣窣和嘲笑声和奚落声。在凡卡看来，这无异于夺命魔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

凡卡惊恐地尖叫起来，跌跌撞撞地站起来逃命。可他的尖叫声突然变成了狗吠———

还好康司坦丁•玛卡里奇已经被这个离奇的梦吓醒了，出了一身冷汗。老母狗卡希旦卡和公狗泥鳅在他脚边欢快地吠叫着，这下他们可立大功了。

康司坦丁还没从噩梦中彻底清醒过来，愣愣地望着围着他打转的两条狗。然后，他眼角的余光瞄到了厨房里的钟表———表面上的时针直直地指向数字“6”。

“已经六点了！”康司坦丁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又重重地落下去，差点砸碎了他66岁的这把老骨头。他也顾不得疼痛，手忙脚乱地披上羊皮袄，拎起短短的的梆子跑出去守夜。

等他赶到大门口，乡村教堂里的灯已经亮了起来。金红色的灯光透出窗户来，让他的心暖融融的。就像前年的圣诞前夜一样，8岁的小凡卡站在他旁边，眼睫毛上挂着雪霜，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清晰的天河，还时不时缩一下脖子。

想到这儿，梦中的情景又像一条白鲸一样浮上他的脑海，使他眼前一黑，就连天上的星星仿佛都失去了光泽。康司坦丁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瞥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旁边，便不再去看那窗子里的灯光。

去年这个时候也和现在差不多吧，他心想。也不知道小凡卡现在在干什么。

但他殊不知，凡卡过去一年的生活和他梦中的情景大同小异———

莫斯科的鞋铺里。

10岁的凡卡•茹科夫坐在一个破破烂烂的板凳上，他正在给鞋铺老板的小崽子用力摇摇篮。要是阿里亚希涅从教堂回来后看见他的小崽子没有睡着，他非得狠狠教训凡卡不可。那个小崽子已经1岁了，个头不小，现在终于开始呼呼大睡了。

凡卡立刻停止晃摇篮，嫌恶地瞪了他一眼。他趁着小崽子睡着的空当，又跑到作台那里发呆。

窗外漆黑一片，白天那些十分华丽的房子到了晚上只能看见几团黑糊糊的剪影。天上一点儿星星都没有，黑压压的一片也不知是乌云还是人们的梦。

他把头扭到另一边去，不过这无济于事。另一边的一堆皮鞋更不能让他顺心。漆黑的夜像一块黑幕，遮住了莫斯科这座大城市的美丽与繁华，同时也暴露了它黑暗的另一面。

“圣诞快乐，亲爱的爷爷。”凡卡轻声说着。他的眼中闪烁着美丽的群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