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汗青
（一)
在东北某县城一家养殖场里，一窝小水貂出生了。小水貂的到来，对于饲养场主老莫来说，是高兴的：这是在自己精心培育饲养下繁殖出来的第一批小生命，等将来它们长大了可以帮自己挣回好多钱的。
慢慢的，小水貂长成了亮亮的黑绒球，像精灵一样活泼好动。其中一只胆大的小水貂非常刁钻淘气，经常通过笼子的缝隙钻到外面去玩儿，让老莫很操心，老莫给它起个名字叫“貂灵”。
一个月黑风高的晩上，饲养场里突然停电，四下漆黑。老莫掏出手机：“喂，代师傅啊，我是老莫，--养貂的莫得友，--嗯，我这停电了，麻烦你过来给看看啊，--好，我等你，谢谢了！”
一会儿工夫，老代骑着嘉陵摩托赶来了。摩托刚刚进大门，明亮的车灯就照到了正在笼子外溜达的貂灵。
这个小家伙也机灵，“嗖”的一下钻笼子里了。那一身光亮的皮毛，让老代看着心里喜欢。
等老代处理好电路故障后，老莫要给他钱，顺便再喝两盅。老代没要钱，张口和老莫要那个貂灵回家当宠物养。
老莫虽然有点不舍，但碍于面子还是答应了，何况人家大老远赶来的没要钱也没吃饭。
再说老代把貂灵带回来，两口子看着这个小家伙真是个稀罕。这也是孩子参加工作后不常回来的结果，更主要的还是他们有爱心，媳妇丁玲从冰箱里找出一条鱼扔进了笼子里。
可是，貂灵自小自由惯了，何况又离开了同伴，它怎么能老老实实地在笼子里呆着？在有限的空间里不吃不喝四下乱窜，寻找出路。
野性难训，看来是不能当宠物养了。最后，老代看着貂灵可怜，又送回了老莫的养殖场。
貂灵回家后，又恢复了从前的欢乐。可是它不知道，真正等着它的是什么样的命运。
（二）
老代在电管站上班，工作虽说不算辛苦，却挣不多少钱。看以前的同学在近几年一个个都过得有模有样，而自己称名是有工作的人，却过得不如人家富裕。
很多时候他自己抱怨:“曾经也算是个面上的小能人，现在怎么了？曾经的“电老虎”行当现在怎么就不吃香了呢？！”
抱怨归抱怨，工作还在干。真正抱怨的，是他媳妇丁玲。
“你看看咱家，生活水平是最低那等的，连起码的温饱都要解决不了了。”丁玲满脸的不如意。
“哪天饿着你了？壁橱里不都是你的衣裳吗？”老代最反感媳妇的轻蔑。
“还好意思说，你也不想想，我都几年没买新新裳了？”
“那行，等有空我陪你去买一套，不，两套，咱换着穿。”按平时的惯例，息事宁人是明智之举。
“算了吧，我也不常出门，穿什么能怎么的。春秋时间短，衣服好对付，夏天穿着背心大裤衩子都行。等到冬天的，看能买到可心儿的不，买一件冬装。”老代顺从的态度让丁玲消了气。
“能，一定能！”老代连声应着。
(三)
小貂灵一天天的长大了，它那黑缎子般的身体再也不能通过笼子的缝隙随便出去玩儿了。渐渐的，貂灵开始讨厌这个限制它自由的牢笼，总想钻出去逃离这里。可惜它已经不是原来的小绒球了，经过一番番挣扎，折腾得遍体鳞伤还是无济于事。
许是看貂灵闹得太甚、或是老莫缺钱花，总之，貂灵和许多兄弟姐妹们被一起卖掉了，只留下几只正在繁殖期间的父母们。
除了貂灵，其余的水貂们都是头次出门，在汽车上显得即兴奋又紧张。
貂灵安慰大家:外面大得很，而且照样有鱼吃。
它天真地回忆着在老代家里的情景，可这次还能像上次一样回到老代家里吗？但愿吧。
汽车停下了，几个壮汉把一个个笼子搬到一间充满血腥的屋里。
“什么味儿？”机警的貂灵首先发现了不对劲儿，吱吱叫着告诉大家这里不安全。
水貂们躁动起来，吱吱乱叫的在笼子里上蹿下跳。
貂灵环顾四周，想着逃脱的办法。办法没想到，却发现角落里堆放的几大筐扒了皮的尸体，虽然没了皮毛，但从那血腥气味儿上知道了是自己的同类。它突然意识到，这里是屠宰场，它们会在这里被宰杀、剥皮……确切的说，是它们的葬身之地。
(四)
又是一年冬天到了，丁玲裹衣前行，她今天逛了几个商场也没找到件可心的衣服。便宜的看不上眼，稍微顺点眼的又死贵。是自己太挑剔吗？好几年没买衣服，橱窗里花里胡哨的服装看得她眼花。
“姨，看看这款，你穿上保证显得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带着热情的笑脸向她兜售自己的商品。
啊！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加入到大姨的行列了？虽然实际年龄如此，但她还是不喜欢别人这么称呼她。
丁玲白了小姑娘一眼，没有停下脚步。又走了几家店铺，也试过多款冬装，看来今天是要白逛了，丁玲垂头丧气地准备往回走。
突然她眼前一亮——这衣服好看！丁玲紧走几步撵上走在前面的人，想问问她的衣服是在哪儿买的。
待近了才看清，人家穿的是件貂儿。貂儿！貂儿！貂儿！怎么都穿貂儿？
丁玲满腹怨气，看来回家若不冲老代发通牢骚，心里的这口怨气是出不去了。
看出去买衣服的媳妇是带着气儿回来的，老代不知就里，赶紧问道:“怎么了玲儿，谁惹你了？”
“你！”丁玲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怎么呢？”老代真的有点莫名其妙了。
“你看现在出门，不管长得什么模样，人家都穿个貂儿，你再看看我穿什么？都快成出土文物了。”
“咱不买，那都是用小动物的生命换来的。电视上天天说:‘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你就忍心啊？
“买不起就别往别地方扯了，我又不是非穿不可。”
看媳妇这么说了，老代也就不再惹她了，可心里在自责:是啊，看人家都有车有房的，而自己媳妇连个貂儿都没有。买！要不然白瞎了媳妇那小模样儿了。
（五）
度过了一个恐怖的夜晚，“咣当！”随着大铁门的开启，水貂们结束了漫长的黑夜。它们想像不到，接下来发生的，对于它们来讲更是恐怖的。
一只戴着胶皮手套的大手伸进了笼子，一只只水貂被抓出去受刑，不！是受死。
每只被抓出去的水貂都被重重地摔在水泥地上，然后扔进一个大铁筐里。
无路可逃，貂灵是第六个被抓住的，大手好似掐断了骨头一样疼痛，想扭动一下身体都做不到。
“胶皮手套”带着貂灵出了笼门，貂灵清楚知道，与同伴们一样的噩运在它身上降临了。
出于本能，它用前爪想护住脑袋，“啪！”在头没着地前它的前爪先断了。它感觉不到疼痛，因为此时的它已经被摔得昏死过去……
撕裂的疼痛使貂灵苏醒过来。“啊！”它不敢相信，自己的皮毛被残忍的“胶皮手套”从鲜活的肉体上一点点儿剥离。它瞪大双眼，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胶皮手套”的指头咬掉。疼归疼、恨归恨，肢体却连一点点动弹的力气也没有。
貂灵的皮肉最终被残忍的“胶皮手套”活生生的分开了 。
目送着毛皮的离去，比流血的身体还痛的是它的心，它是多么的不舍那身黑亮的毛皮啊！
未及多想，貂灵的身体被装进铁筐抬到隔壁另一个厂房。它扭动着血淋淋的躯体，用这最简单、最原始的动作，控诉着人类的残忍、残暴、残酷……
机器咣啷咣啷的响，水貂们被一股脑儿地投进一个机器里。这是一台全自动化的食品生产流水线，从料口投进原料，经过切割、搅拌、除味、灌装、蒸煮等等等等工序，出来的就是成品的名牌香肠而被投放到各大超市出售。
就在被投入到机器里的刹那，貂灵猛然醒悟-——它的灵识不能再依附于躯体了，那将是彻底的毁灭。
灵魂出窍，貂灵的灵魂脱离了血淋淋的躯体。它的灵识眼睁睁地看着呲牙瞪眼的尸体被绞肉机一点点拉扯、粉碎，血糊糊的肉浆在机器里翻滚，不时的冒出一串串布满血丝的气泡，那不是气泡，分明是水貂们无声的控诉和最后的呐喊！！
它最后看了眼翻滚的肉浆，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尸骨无存，现在也只能离开，它得找到自己的皮毛，否则会成为一个无依无靠的游魂。
（六)
出窍的灵魂飘出食品加工厂，过几道门回到了那个让它撕心裂肺的伤痛之地。凭直觉，貂灵在几大筐里寻找着自己那件毛皮。
灵魂刚刚附在毛皮上，就有人开车进来把大筐装上车，貂灵随着毛皮一起被 拉走了。
它现在也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里，可这又是要去哪呢？貂灵管不了那么多。
车子经过一路颠簸，最后停在了充满腐臭味儿的工厂院里。一筐筐貂皮被倒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几个女工就地儿分拣着皮子，貂灵被拣到一个推车上推到了另一间臭味更大的屋子。
在大理石工作台上，貂皮被女工们再次分拣，顺便用小刀剔去附在皮上的残肉。
刀割在皮上，这时的貂灵已经没有痛感了，只是出于本能的躲避着刀锋。
随后被投进一个令人作呕的臭池子里浸泡，臭水与药水的混合液体淹没了皮毛。
这样被臭水围绕的环境，让有灵识的貂灵觉得不舒服了。
在臭水里泡了多久貂灵不知道，待捞出来清洗后，用砂轮一样的东西在皮里面磨蹭。又经过反反复复的多次折腾，终于被送到了环境相对干净的车间。
听得机声嗡嗡响，可把貂灵吓坏了，难道又要被再次绞杀？ 一把锋利的刀片划破貂皮，这人到底是想要干嘛啊？
拿刀片的人把貂皮的头与四肢和身体分割成一小块儿一小块的，一小条一小条的，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此吧，残忍的人类！
随后，流水线工作台带着貂皮到了另一个人面前，在这里通过修剪、缝纫，把一条条块块的貂皮重新缝合成一块平展展的整体皮子，貂灵被夹杂在其中 。
经过工人细致的裁剪、缝纫，一件漂亮的皮草服装诞生了。
（七）
老代和丁玲坐上了开往当地最大皮草行的免费客车，他今天下决心要给媳妇买件像样的衣裳。
“冬天都过去了，还花那钱干嘛？”丁玲嘴里劝着老代，心里面却是高兴的，就好像已经穿上了貂皮大衣一样浑身发烧。
由于心情好，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没觉得怎么难捱。待到站下车，看着诺大的皮草市场，老代两口子矒了——这么大地方，从哪开始啊？他们俩随着人流向着就近的皮草档口走去。
经过几个档口的观察与询问，也算对皮草知识有了点初步了解，但还是没敢试穿和砍价。
眼前琳琅满目的皮装，把个丁玲看呆了，看看这件又看看那件，第一次感觉眼睛不够用。
老代跟在后面慢慢地往前蹭，眼睛留意的却是皮装的标签，他不关心厂家产地，而是标签上那不菲的价格。
老代走到一件貂皮大衣前突然打了个寒战，再看看这件大衣，怎么就觉得像是往自己的眼睛里钻，想移步离开都不能了。
“老公走啊！”丁玲看老代那执着的眼神，她又回身来看:“怎么了老公，你看好哪件了？啊！这件好看。”
档口老板不失时机地走过来介绍说:“大哥真是好眼力，我们的皮货都是保真的，款式也新颖，这是最新的款式，纯正貂皮做工考究，而且在反季节促销期间，可以给你打五折优惠，我保证你们买到的是你们最称心如意的皮装。”
“好，就要这件。”老代的表情有点呆滞木讷，好像根本没有注意档口老板不停嘴儿的介绍。
看老公这样说了，丁玲从档口老板手里接过皮装披在身上试穿，嘴里却说:“老板开票吧。”
（八）
貂灵随着老代夫妇来到家里，这里的一切对于貂灵来说还算是熟悉的，它感激丁玲选中了自己，让它告别了孤独寂寞，现在总算是有个家了。可惜现在的它只是个依附在貂皮上的灵魂，每天只能同其它衣服在一起悬挂在衣柜中。
也是貂灵的天性如此，即使挂在柜子里也不安分，总是不时的搞点小动作，它恨身边的其它衣服都没有灵识，自己实在是太寂寞了。
自从买回来件貂儿，丁玲有事没事就打开柜门，用手轻抚那柔软的绒毛。她有时能感觉到貂皮大衣在跳跃，待仔细看时，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看着晃眼的衣裳，丁玲心里美滋滋的，趁老代不在家，自己穿上貂皮大衣，对着镜子举手投足、顾盼自怜，心里那个美，真美不够啊！她在心里暗暗埋怨，今年的夏季怎么这么漫长？她恨不得快点进入冬季，能早一天穿上这件可心的衣裳。
入秋，天渐渐变凉了。丁玲拿出貂皮大衣披在身上，对着镜子打量着。老代的小外甥定在十月一结婚，这么昂贵的衣裳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也算是有备无患，不能让那些亲戚朋友们再笑咱穿的寒酸了。
（九）
外甥的婚期到了，老代骑着摩托车载着丁玲前往婚宴酒店。秋风袭面，传来阵阵寒意，丁玲这才觉得穿貂儿并不是真的能抵御寒冷。另外她还发现，坐摩托车穿貂儿怎么就那么别扭呢。她想：下一步是不是该考虑买个车了，二手的也行啊，何至于受这份罪。想归想，她没敢和老代说。
到了酒店，亲戚朋友已经到来不少了，老代靠墙把车撮好后，带着丁玲和大家打着招呼。都多少年的亲戚了，好久不见，难免要多寒喧几句。
来自农村的快嘴二嫂带着羡慕的眼神盯着丁玲的衣裳说：“丁玲，你的貂儿哪买的？好像活生生的黑貂附在你身上似的，真漂亮。看，貂皮在动！”快嘴二嫂的一声惊叫引来很多人的目光。
二嫂的关注，丁玲没有一丝自豪，大家注视的目光让她更是不舒服，自己也真的感觉有东西在背上爬。是真的在动，还在动！
“不好了！我的衣服也会动了呢？”又是一声惊呼传来，引起人群一片骚动。
是的，因为个别皮草大衣也有不死的灵魂，怎奈人们还领悟不到它们的这种存在。
灵识们看到别的衣服上的貂灵、狐灵等，终于耐不住寂寞了，极力扭动皮毛来引起其他灵识的注意力。
这下可真热闹了，灵识们手舞足蹈，互述各自的悲惨遭遇，吱扎乱叫，只是人类听不见罢了，但能明显感觉到这些皮草服装的跳动。
丁玲被吓得晕了过去，所有穿皮草的和没穿皮草的人也都吓坏了，谁能想到衣服上也会有灵魂。
老代胆儿大，抓住那块跳动的皮子狠狠地掐着。皮子最后不动了，丁玲却慢慢地苏醒过来。
“媳妇儿怎样了？”老代关切地问。
醒过来的丁玲只看一眼老代，就吓得瑟瑟发抖，抓起衣服捂着脑袋快速离开人群，发疯似的向家里跑去。
随着丁玲的离开，那些穿貂儿的人愈加觉得身上的衣服不得劲，甚至有抓狂的感觉。身边的老公或男友纷纷帮着脱下皮草服装，那没有男朋友的单身女性竟直接把貂儿扔在地上，看都不敢看一眼。
男人们忙乱地用脚踩着跳动的貂皮，整个酒店门前闹得沸沸扬扬。
（十）
贤淑的丁玲被吓到了，老代来不及与众亲戚告辞，骑车向妻子奔跑的方向撵去。
在经过一座桥的时候，终于把丁玲撵上了。
“上车吧，咱回家。”老代这一句话吓得丁玲赶忙往旁边躲，慌不择路竟翻过桥栏，从三、四米高的桥上跳到河里。
此时她也顾不上心爱的貂皮衣从身上滑落，漂亮的貂皮大衣被河水卷走，随波逐流。
“不好！”老代知道媳妇儿和自己一样都是不会游泳的旱鸭子，急忙高喊：“救人啊！”边走边喊来到桥头，扔下车子跑下河堤，面对在河水里挣扎的妻子显得手足无措。
正当老代无可奈何之即，他突然发现这时的丁玲竟然没沉下去，反而用‘狗刨儿’向对岸游去。
老代忙又骑上摩托车过桥去，在岸边等着丁玲。然而丁玲看上去并没有上岸的意思，看了老代一眼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向河心游去。
这时桥上、岸边慢慢的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大家并不知道丁玲和老代是一家的，更不知道丁玲是貂灵附体，还以为是轻生自杀呢。
“请让让！”只见一位二、三十岁的小伙子分开众人率先跳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向丁玲游去。
深秋的河水刺骨的冷，虽有貂灵附体，却没有水貂那保暖的皮毛，丁玲渐渐地感觉体力不支，她拼命挣扎，经历了太多磨难的她还不想死啊！
救援的人一点点靠近了，丁玲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抓住来人紧紧抱住。
被缚手缚脚的来人无法划水，冰冷的河水使两个人渐渐失去体温，失去了活力的他们就这样抱着，一起随着河流翻滚的浪花，慢慢向河底沉去。
尾声
此时附在丁玲身上的貂灵眼看着赖以栖身的宿主就要溺水身亡，它不想随这位美丽的宿主一同葬身水底，它得急于找到下一个宿主得以延续。
初冬的水下食物非常紧缺，看见水中有两个人慢慢下沉，成群的河鱼从四面八方游来，都以为可以分得“一杯羹”，而争先恐后。貂灵急忙脱离丁玲的肉体，迅速向鱼群射去。
也许动物间的灵识可以相通，鱼群四散躲避着貂灵，使貂灵一时难以得逞。
“蓝天水上救援队”赶来了，“蓝马甲”们在水下搜寻到了丁玲两人。在众人的努力下，使丁玲和见义勇为的人成功获救。
追赶着鱼群的貂灵此时已经被湍急的流水冲向下游，但愿它能追上属于自己的那件皮装或找到一个更适合它的下一个宿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