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眼 The London Eye(2/4)

北京时间 2011年4月17日 14:30

“喂喂,斌,还记得我们是怎样开始说话的吗?”Meko在电话里笑着问道。

“当然记得啊,才过去多久啊?以为我老了啊?!那时候还不是因为你这笨蛋,一开始竟然不承认你就是Meko .”

“那你还相信,你不也是笨蛋一个!”

“好了,我承认吧。那时我就在纳闷,你说你认识Meko,却又不是她,那我怎么会有你的电话,而联系人的名字就是Meko……”我无奈地说着,电话里传来银铃般的笑声。我继续说道,“后来我就叫你帮我要Meko的号码,你还答应了,却又没有马上去问,而是问我为什么要,我灵机一动,说不要了,哈,你尾巴就露出来了。”

“不准笑我!”她故作恼怒道,也还是把我的话接着说下去,“那时我怕你烦了,不想理我了嘛……不过初次相识我就撒了谎,我又怕你会生气,哈哈,还好你没有。之后我们就开始在信号奇差的宿舍里躲进被窝发信息,我还有几次钻出来透气差点被宿管逮住——发光的被窝,哈。”

“宿管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所以酌情放生一两个吧。”

“对哦!好啦不说了,我要收拾东西上学了。今晚见。”

“今晚见。”我放下话筒,看到屏幕的桌面上的照片,Meko举着相机对准自己,定格下一个没心没肺的天真笑容。

我探起身,在那个装满我的回忆的柜子上找寻着。柜子的小格里放满了一些小东西:从前玩网游时买的点卡,电影院的票根,音乐会的海报,写过的书信,还有那装进小玻璃瓶的收到的纸条和星星。真像一小女孩儿的房间,我自嘲。

我抽出了一张牛皮质的纸张,那是Meko写给我的第一封正式的信。没有信封,不过靠着巧手叠成美丽的正方形,害得我在看完以后像摆弄一个智力玩具一样折腾了半天才叠回来。我打开了这封全是英文字母的信,她对我的表白,就潺潺流动在其中,我看着,又抿起嘴笑了。由于看过了很多次,我轻车熟路地摸着了门路,轻轻叠回原来的样子。

自我们开始发信息以后,书信也相应多了起来。每次我都笑着骂她要认真听课,不要上课写信,可我依然在接过“最后一封”的时候,在讲台上的恩师口沫横飞之时,我挽袖提笔,在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上:展信佳……

爱不贵亲密,而贵长久。这是我们在一起以后,脑海里浮现的第一句话。那一天,很好记,是中国的消费者权益日,我嘻嘻哈哈地摸着她的头说:“恰好在今天把这个笨蛋买回了家,请问可以投诉可以退货吗?”紧接着我的背上迎来了温暖的一个巴掌。我看着微微咬着下唇的她装作生气的样子,无限怜爱。牵起她的手,我们走在黄昏中的校道里,背后的阴影被柔和的日光拉得很长,很长。

夜晚,我躺在床上等待着短信的回复时,我不止一次问起自己:和她在一起可以长久吗?我是真心喜欢她吗?……我问了自己很多,也思索了很多,在迷糊的梦境中,琪噙满泪水的双眼望着我,对我说她后悔当初没有选择了我。我只是摇了摇头。过去的一切已成过去,现在既然我已经爱上了Meko,和她在一起了,我就只有她,只爱她。之前,同桌问我Meko到底是不是只是琪的代替品,一个影子,我哑然。幸好我们彼此之间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想清楚一些问题,直至如今,我幡然醒悟,没有谁会是谁的替代品,至少于我而言是如此。

还有一个梦境里,当我和Meko走在街上,琪迎面走来,不期而遇。我牵起Meko的手,向她介绍琪,也把她介绍给琪,三人释怀地笑着,然后依着原来的目的地向前走去。

曾经在微博上看到过这样一个优美且耐人寻味的句子:当你陷入并拥有一段感情时,好好享受就是,但不要坚定地认为此生就是她,此生唯有她。可是,我觉得,没有以未来作为前提的恋爱,怎么能长久?我不止一次地幻想过我们的未来,开玩笑地给Meko说起时,惊讶之中我发现她也有过类似遐想,相视而笑。只是,未来太遥远了,我们更需要珍惜今天,珍惜对方,一起用爱砌成的城堡坚守,修葺,以抵御外界因素的侵蚀。

晚修放学,我跑到她的班说:“我们下去操场走走好吧?”

“嗯。”她点了点头,长发摩挲过我抓住背包肩带的手。

我们静静地并肩走在无人的水泥校道上,昏黄的路灯灯光投射勾勒着俩人脚下的黑影,从肩带上松下来的双手在自然摆动中有意无意蹭着对方,我轻轻挽住她的手心,她的手指也滑进我的指缝间,十指紧扣。

篮球场,排球场,跑道,健身区,脚步流过,驻足下纯纯的爱。熄灯的预备铃响起,我们笑着,然后狼狈地逃回宿舍。我的手一用力,她跌进我的怀中,腾出的手撩去她的长发,我凑到她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晚安。”

“晚安”她应和着,我们各自又提步跑回宿舍。我看到,路灯下,她绯红的脸颊。

这一周的前一半是复习,后一半是中段考。星期一的历史课上,裤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我急忙用手捂住,借着课桌上的书山掩护,我拿出来看到了Meko发来的信息:猪头,上课不准睡觉不准微博不准说话不准看小说!给我认真听课!我一愣,我这不正在听课吗。这时,手机又震起来,我抬起头看到讲台上的老师并无异样,又埋下头来看:鉴于上述情况我都有犯,所以给你提醒。我哭笑不得。

星期二下午放学,练完舞的我走到篮球场去看本班的球赛,撞见Meko在操场上跑步,长发随着迈开的步调上下剧烈地起伏晃动,真是可爱。我远远地止步看着,半晌,才转过头朝来的路回宿舍。

星期五的晚上,我躲在被窝里给她发信息:“考试考得怎么样?”

“一般般,不是十分好。斌,这个周末可以陪我出去吗?”

“好。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星期六中午放学以后,我们坐着公巴来到了市区。“饿吗?找点什么吃的吧。”

她摇了摇头:“我想要吃甜品。”

“嗯,好。”我带她去了妈妈很喜欢去的老字号甜品屋,可笑的是,一碗甜品,就成了这天的午餐。她跟着我去了我不时闲坐的书屋,我常去写字的奶茶铺,跟我混得挺熟的店员冲着我贼贼地笑着,我白了他一眼。

“还想去什么地方吗?”我问,轻轻地晃了晃牵住的手。

“你不是说想带我去什么地方吗?我要去那里。”

我们在大街上肆无忌惮地走着闹着笑着,渐渐步离喧闹的市区,来到了郊外。我们挽着手走进了一座废弃了的村庄,颓拜的土屋,荒废的菜田长出人高的杂草,芭蕉因失去水分被腾腾的热浪烤焦了硕大的叶子,七零八落地垂着,只是草丛中依然有被人踏出的小径,鸟叫虫鸣依旧。我想带她来的,就是这个地方。静谧无人的世外桃园。我们进入村庄时,村口被承包下来当钓鱼场的鱼塘边稀稀坐着几个人。踩在长条形的麻石石板地面上还有深入多久,身旁的Meko拽着我往回走,说她很害怕这里。我哈哈大笑,却还是拗不过退了出来。

就这样,第一次约会,我们莫名其妙地走了一个下午的路,在东莞走的最长的路。后来我们坐车回到了市区,我看着她上了回家的车,叮咛着她要注意安全小心扒手,到了给我回个短信。望着她正在上车的背影,不知她是否明了,这一个下午,对于我而言的意义。

格林尼治时间2017年3月15日 22:00

告别了好心的店主,我循着他指引的方向在街角处找到了邮筒。这是整个旅程中我所能留下的足迹,将笔迹与思念捎向地球的另一端。

走在夜晚的街道上,我看到了店门拉下的铁闸上的各种涂鸦,被玻璃划成许多方格的红色电话亭,狭小的酒吧投到地上的淡黄灯光。暗仄的阴影伴着我的身体渐渐前行,我发现除了肩上背包附加到身体的重量,竟没有什么可以让我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我一头钻进了人行隧道,一个街头乐队正在演奏,大概是最后一首吧,三人都格外卖力,拨弄着木古他的歌手大声吼唱着,长笛手和萨克斯手小组长涨红着脸用气流去操纵着乐器,为了表示尊重,我驻足在他们跟前听他用嘶哑却雄浑的中音和带着方言口音的英语唱着那首经典的金典——Miss you finally.不知不觉我也轻踏着鞋底和唱了起来:“Right from the start . my love me blind,but I miss you finally ……”

直到一曲终了,我掏出了一英磅放到木匣里,乐队三人都朝我笑着点了点头,我又分别和他们握了握手,接着他们果真开始收拾离开,我整了整肩带,又开始向前走去。明灭不定地日光灯在苟延残喘,立体感很强的涂鸦一直延伸到隧道的出口,有伸手去触摸的冲动,却还是克制住了。小心翼翼地移脚避开一些露宿者的铺位,我走到了出口。

走着走着,我竟已走到了大英博物馆的门口。我站在已经关上的漆铁大门外,它庄严的罗马风格的石柱正门在小型射灯的簇拥下,透出威势,我凝望着陷入一片静谧的博物馆,情绪泛滥,却无可言表。我转身走进了对面的星巴克,点了多年来一直未变的奶沫拿铁,整个人陷进了沙发里。反正,这已是一个不眠之夜。

透过落地玻璃,我看着店门外,人迹伊始萧瑟的行人道,以及不时快速驶过的微型私家车和造型稍显古典笨拙的伦敦出租车道,迷失在了沉思里。

眼中黑白单调的世界,闪出如电影残片一样的雪花,视野渐觉朦胧。星巴克里的布景开始旋转,画面转成回忆,高速地播动着。可是每一幕,似乎都清晰得纤毫毕现。穿插其中曾经的我,关于我们的幻想让我明白,徘徊于现实与理想,到头来相守的仍是流年的回忆。

曾经,她让我讲着故事,唱着歌哄她睡觉。我比她大,但在我18岁生日那天,她仍是笑咪咪地让我坐着,然后摸着我的头叫我小朋友。

曾经,我们漫步在高中校园里,我厚着脸皮吻过她的唇,她绯红的脸颊。我握住她的手时,她的手扣住我的手指,那时我才知道,维持一份感情需要两个人的共同努力。

曾经,我们不止一次吵架,每次都有人主动认错。我了然,彼此间都在爱着对方并努力去维持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曾经,我们在不同的时期有过不同的苦衷,但都相互理解,包容,忍耐。我们约定过的,生气绝不超过24小时。

曾经,我们的第一次旅行,两个背包客回到酒店倒头大睡,第二天醒来,发现正在睡梦中的她被自己拥进怀中,她平匀的呼吸在我胸口起伏着。两颗颤抖的心。

似乎自记事起,我再没有暴露过自己的脆弱,何况大学毕业两年后的如今。可当我抬手去揉模糊了的双眼,我分明看见了从眼角溢出的液体在指间滑落。曾经,毕竟只是曾经了。

我啜了一口拿铁。奶油的馥郁和牛奶的香滑褪去了咖啡的苦涩,每次都能带给我不同的感觉体验,而这一次,咖啡的苦味在舌尖的味蕾中裸露无遗。纵有奶沫与牛奶的外衣,咖啡终究是咖啡,好比华丽的言语,也难以掩盖挥之不去的悲伤。

今天,是我与她在一起以后整整六个年头的纪念日。当年,我撇开了许多对于盲目的告诫,认识并认定了Meko,认定了这份不会轻易说分开的感情,走一步,再走一步,属于我们的路在脚下被踏出,具有两个人并肩的宽度。而眼下的当初,不过是在坚定地奔向迷茫的未来。只是,谁又能责怪这多舛的命运?

“Meko小朋友,这个约定,我履行了,你知道吗?”我呢喃着,从背包抽出放明信片的小铁盒,翻出那小叠明信片,最下面静静躺着她给我写的第一封信。我并没有打开,只是轻抚着那张牛皮纸,似乎能从背面整饬的字迹中用触觉去感受她的音调与音色。

最上面的那张伦敦眼明信片,绚丽梦幻的蓝色轮在晶状体的焦距变换中渐而似凝成一个耀眼的光点,直直地射进我忧郁的眼眶里。在13小时的长途飞行,在亚欧大陆与太西洋的上空,在自东向西八个时区的跨越中,我想过很多回,到伦敦究竟会是自Meko杳无音信的四年来,这一直随之杳无音信的感情的正式剧终抑或一个全新的开始。而当初,这不过像是一句空话或者信口的许诺而已。

我早该知道结果会是前者,只是图个核实罢了。望着这明信片,刹那间我想起了刚才在杂货礼品店遇到的华人男店主,他对自己的身世泰然地平铺直叙,还有他对生活的顺其自然,或许在他未提及的他与妻子的方面有过一些故事,但仍然坚强地活着,我就知道,真的,一个人不是没有了谁不行的,只是,我们应该怎样面对过去,怎样继续生活,才是应该思考的地方。

曾经的有感而发,Meko在微博上说倘若有一天他会离开她,她会挽留,假如彼此缘尽,她会说让他不要担心,她会照顾好自己。如今的我,把主语宾语调换一下并且改掉偏旁,不就可以为我所用了么?我苦笑,又拿起杯放到唇边。

咖啡业已凉掉一大截,原来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我深深地喝了一大口,开始从头回看印着不同风景的明信片。四年来,我一直一边读书一边打工一边写字投稿,攒着钱把从前我们谈论旅游时她去过而我没去过的地方游了一遍。除了买下的明信片,我在记忆中找寻着她给我看相册时她照过相的地方,把自己放进了相片之中。夜晚回到酒店,坐在书桌前绞尽脑汁于纸上把这一天捏造成是两个人的旅行……

“Meko,你在哪里?在做着什么呢?”曾几何时,这是我们的对话里高频率的开头,包含着对她回到家没有及时给我信息的嗔怪,现在,却是一个苍白无力的自问。

伦敦眼的明信片放到了最上面,哦,已经全部看完了。我叹了口气,身体瘪陷于沙发中,隔绝外界的听觉神经从回忆中抽离,变得正常,耳旁重又响起了咖啡万婉约的旋律与低吟浅唱般的低声交谈的声音。

我看向矮木桌上的大号马头杯,奶沫已经全部融化,只留下熟悉的被牛奶冲淡了的咖啡色,我凑向前像小朋友一样嚅动着嘴唇喝着杯中的冷却之物,倏而一抬手,一饮而尽,继而把包往肩上一套,起身离开。

系在玻璃门扶手上的小铃铛,在推门时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细雨湿流光。

北京时间2011年4月30日 8:00

今天是五一小长假的第一天,我几乎是鲤鱼打挺似的从床上弹起,望着窗外灰霾的天空的亮度猜测着时间,糟了!我赶紧到浴室刷牙洗脸,准备就绪后,手机响起,一看,是闹钟……看来我是过于紧张和神经质了。我按开了手机的发信箱,最上面的一条是昨晚的:我的小Meko这几天不是不大开心吗?五一假期和你去散散心好不好?我想带你去旧城看你想看的骑楼,到处走走,找个安静的小奶茶店好好聊聊天。

我担忧地看向天空,昨天下了一天的雨,今天还会下吗?不会的,天气预报好像说是阴雨转多云的。这两天气温陡然下降了好些啊,地理书上不是说我国多为快行冷锋吗,雨已经下完了的。我硬是给自己多加一条不会下雨的理由。

打开电脑查看飞信和微博的留言,我发现了Meko昨晚发出的一句话:没空呀,不去了。

我诚实地对着镜中的自己说,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失望的。

如计划的时间一样出了门。出门前我坐在自农家肥料的布艺沙发上犹豫着要不要发信息过去,刚去完厕所的睡眼惺忪的妹妹问:“下周就母亲节了耶,要不要等等我,一起去买礼物?”

“迟点吧,我还有约,快睡你的觉去吧,”说着,我把自行车推出了家门,推进了电梯,“拜拜。”

“拜拜。”

猪头斌,你逞什么?明明自己闲得慌,装什么有约的呀?我掐了一下自己的脸。

吃过早餐,我骑着自行车在东城的大马路上靠着边缓缓逆行,脑海同时跳出两个画面。一个是我和Meko在欧洲的乡镇里租来自行车前行在古典的欧派建筑间或林荫小道中,感受着舒适的地中海气候;另一个是初中时期和朋友们骑自行车飙行在繁忙路段,那些飞扬跋扈的时光。一个是无可猜测的未来,一个是不复再有的过往。

Meko,要是将来我们有幸仍在一起的话,我要,和你,环游世界。我的家人,你,我的朋友,构成了我的全部。我默念。

想着想着,我已经把车头摆进了停车场。河的对面,就是旧城了,我笑笑,怎么又把自己带到这里来了。拿起手机,我在“12593”的后面飞快按下那熟悉的11个数字。响了一阵,电话那头接通了Meko的声音,以及稍显嘈杂的背景。

“吃早餐了么?”

“嗯,吃了。”

“在哪里啊?”

“在逛街,”电话那头有点迟疑,“你呢?”

“噢,我在东城。五一人多,你小心手机,钱包,不说了,拜拜。”

“拜拜。”

我按下了结束通话,耳机里,因为通话而暂停的音乐重新响起,我背着包走进了旧城。骑楼,宠物街,批发街,市场,江畔,我一个人走完了本来计划好的路线。

每次我把旧城的照片发上微博,总是有人写下赞叹与惋惜的评论,Meko那次说了一句“我想去”,我就开始找时间。我是那样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她领进我童年时代的世界,既然难得她有兴趣。不过那也或许只是一句不以为意的脱口感慨罢了吧。我看着推土机缓缓开进旧城,封锁区内,漆黑的大铁球悠然地吻向民居,所过之处,瓦砾横飞,而其余的,早已空剩骨架,人去楼空。有的商店仍然开张,外墙上,歪歪扭扭喷着字:未赔偿不准拆!……

一步一步走完全程,已是下午时分。我走进面包店,买了瓶牛奶,一坐下便开始在手机键盘上飞快地打字。整个下午行走在钢筋水泥的大世界,一片颓败压抑着我的灵魂,双腿依着潜意识的指示行走着,大脑却在胡思乱想。

——为什么你宁愿和你的朋友出,也不肯和我出?

——为什么两个月了,你却一次也不肯让我送你回家?

——为什么那次找不到你,第二天说起时你说手机没电了,还加了句“真的”?你是认为我不相信你吗?

——你觉得我很烦吗?为什么总是由你说没空然后拜拜?

渐渐渐渐,由“你还在乎我吗?”到“你爱我吗?”,越来越离谱。不过最后两句,打完以后还未发送,我就把它们删除了。原来,男孩子也可以想很多很多的。因为在乎。很多时候,我和Meko都互相安慰,嘱咐对方不要多想,我也真的没有多想,只是这一次,我控制不了自己了。一次上街而已,有什么。然而,每个礼拜我都有叫她出来,她都没有出,已经第五次了。

很多很多的字,很多很多条信息,占据了整个手机荧幕,滚动栏的条子向下越来越短。心中积压着的重量一点一点地泻出,一切都和盘托出以后的结果是,在最后什么情绪也没有了,反而爱怜地担心对方会不会想什么了。只是小事而已。只是小事而已。我真的不希望那决绝的两个字被任何一方说出。

从下午到傍晚,双方都相拥着沉默。晚上,我坐在咖啡店吧台前,一改往常的口味,捧着苦涩浓黑的美式黑咖啡在喝。这个行动咖啡店的名字叫“潘朵拉”,那是杰克魔豆的童话故事里,一个魔盒子的名字。放在台面上的手机振动了起来,是Meko的信息:“斌,下午的手机一直震着,你发来了很多东西,我都看到了。收信箱的信息数一直在更新,满满的都是你打的字,不知怎么,看着看着,我就哭了。”

轮到我坐在一旁,看着手机不时地震动,提示框里的未读信息慢慢增加着。她也说了很多,她的从前,她遇见我以后的不同,在一起以来的感觉变化。最后两条信息,我清楚记得一字一句:“我也很想彼此走进对方的世界,我想让你送我回家,把你介绍给我的父母,我的朋友,接受他们的祝福,只是我还没准备好,我相信我的父母也没有。我答应过他们,高中阶级不谈恋爱。虽然我做不到了,但我还是希望在我们高中毕业以后,才让他们知道。”

“我怎么会不相信你,我说过的,你说的我都相信你。你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事,关于我的,不关于我的事都要和我分享,分担,我也会这样做的。我希望我们可以一直一直走下去。”

我长长地呼了口气,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不留余地的那两个字。我们都在努力,我们都在维护着,命运安排的真爱。不得不承认,沟通是维持和发展感情不可或缺的因素。我感觉,我们又迈出了一大步。适才我们进行深刻的沟通,所有的疑团与不愉快一扫而光。原来,具有意义的,并不一定是什么大事;原来,解决问题,可以很简单。

在下午胡思乱想的时候,我为什么就没有想起过我们在一起以来那些美好的事情?那奇妙的相遇,那个吻,那个下午……

我曾对Meko说很遗憾没能更早地遇见她,错过了彼此的童年,少年,早已映刻下一些不属于对方的、独特的回忆。她笑着回答说没有也可以相互分享啊,经历过的,我们两个人之间还没经历过嘛。

嗯。

只可惜我不是你第一个遇见的人,我不能保证能否给你以新鲜感。或许我与你经历的,你早已与另一个他经历过了。不过我不怕,我们的路还长。我们可以把过去的都错位相减成一纸空白,数位归零以后,我们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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