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老了

2018-05-13

01 

自父亲走后，母亲的身体日渐衰退，一会儿这儿疼，一会儿那儿不舒服·····，我们都知道她身上的病很大一部分是“心病”。父亲的离世对母亲的打击很大，她很悲痛，总在不经意间掉眼泪，她像被抽去了主心骨，这种心情是我们做子女的无法体会的。

要说父亲健在时，母亲与他的的相处方式很奇特，他们像一对“冤家”，经常是“水火不容”的，母亲有时惹毛了父亲，两人会一直冷战十天半个月。 但最后服软的还是母亲，可最近几年也许是母亲年纪了，也就不那么大气性了，大多时候是随父亲去了。

他们一直携手走过了“四十年”，在我的观念里，父亲一切得依靠母亲，父亲从不帮母亲做家务。这都是母亲一手惯的，她总嫌父亲笨手笨脚什么都做不好，父亲恼了，后来索性耍赖似的什么也不做了，母亲也由着他。

父亲的不爱干净，母亲最见不得他穿出去的干净衣服，不知怎地，一会回来就是脏的，像个孩子似的。总恨得母亲咬牙切齿，然后痛骂一顿，可父亲依然故我，有时候被母亲骂急了，还会变本加厉。虽然骂归骂，仍旧马上教父亲脱下来，洗得干干净净。

母亲其实很心疼父亲，只不过有时候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一日三餐她从不给父亲吃重批饭，父亲喜欢吃面，母亲总是换着花样做，一会儿拉面，一会儿揪片，一会剔尖，一天白面，第二天就换两面，就连做的臊子也是有肉有素。

母亲从不敢出远门，越发近几年父亲身体不好，留父亲一人在家深怕他吃不好。至今，父亲仍是她这辈子最深的牵挂。母亲想起来这些，就会哭一阵子，说，连个吵架的也没了，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02

母亲是南方人，她天生骨子里就有种吃苦耐劳的精神，和那种不服输的劲儿，再加上我的外婆去世早，当家早，打小就挑起生活的重担，她常说她是苦水泡大的。

我妈生了我们姊妹三个，白天上地，回家还得照顾我们三个，又得做家务，又得喂猪······，像个陀螺似的，每天转个不停。以前的她确实像个“铁人”，如今的她，腰疼，眼花，很多事都是心有而力不足了！

父亲活着时，有严重的“大男子主义”，在家一直是统领者，而且说一不二，母亲又很要强，脾气很犟，所以父亲说的话母亲也不会一味顺从，她很有自己的主见，但她的主见一般不会被父亲认同。

母亲一直想做个小买卖，但父亲三番五次阻拦，母亲还是去学了煮油条，做油酥饼，租赁流动饭店用的桌椅板凳，最终在父亲的阻拦下“夭折”。现在没人阻拦了，她也没力气做了！但她还是会鼓动我们去做。母亲虽然老了，但观念不老，她总说“父母有，不如自己有，丈夫有隔双手！”

03

以前的母亲总是脾气火爆，不顺心时对我们三个又骂又打，而且下手很重，我小的时候一直以为她不是我的亲妈，后来才慢慢体会到。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的一大部分精力花在做家务，干农活······自然没多余的精力来管教我们，所以看到了不顺心也就没多大的耐性，因为她实在太累了！

现在的母亲很少对我们发火，心理的成熟，生活的无奈，让她看开很多，这两天跟我一块儿住，总是买这买那，还说：“人活不了两天，想吃啥就买啥，一辈子为了这个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不省了！”是啊，记忆中母亲从来不舍得花钱，小时候我们是没有零花钱的，没有新衣服。

以前家里穷，母亲学过几天裁缝，我们穿的衣服都是别人给了之后，母亲裁裁剪剪。自己小的时候爱美，总觉得母亲的审美观太差，改的衣服没一件好看，所以有时候会自作主张，趁母亲不在，就把衣柜里别人给的衣服全部试穿一遍，觉得那件好就穿在身上不脱，因此穿出了很多“笑话”！有时候被母亲撞个正着，免不了要被骂几句的。

我背的双肩书包，也是母亲自己做的，上初中那会儿，流行双肩包，母亲就找来两块儿部队上那种军绿布做了包身，一块儿的确连的格格布做了包盖，还有两条枣红呢子布做的背带，这种搭配是很奇特的，我不知道母亲当时是怎么做的搭配，总之我是很嫌弃的，心里嫌弃嘴上是不敢说，怕又换来一顿痛骂。而如今的她眼花了，穿个针线都费事了，更别谈缝书包了！

04

母亲做的饭很好吃，母亲的饭把我们的的嘴巴养的很“挑剔”。我们不管到哪儿吃饭觉得不是那个味。

我们家所有的亲戚回来做客，都在我家吃饭，我妈总是一人忙里忙外张罗，有人做帮手她还嫌做的不合格，她乐在其中，这是她最得意之处，母亲容不得别人说她做的不好，所以她做每样吃的都很用心，她做的辣椒，就着糊糊，窟垒都是上等的佳肴，还有小米饭，腌制的咸菜酸菜都很地道。

而如今的她做饭，总是有一顿好一顿不好，有时候她也嫌麻烦了，什么简单吃什么。以前的她吃饭是很挑剔的，现在吃饭也变得不怎么挑剔了，她总说：“老了，吃什么也没胃口了，不敢多吃，怕胃胀！”

06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说话留三分”，但在母亲的字典里是没有一分，二分，三分之说的，因为母亲的善良和热情，不管对谁都是满心满意，心里也不装事，有什么说什么，说好听点是质朴率真，说不好听就是缺心眼。

也许是乡下人都很淳朴，也许是好人有好报，总之母亲留下的口碑还是好的多，她种了菜会分给邻居们吃一些，做了稀罕吃的也会给邻居送一些，邻居家办喜事，办丧事她都不会缺席。

现在的母亲很少回家，邻居们经常打电话催她回去唠嗑。前几天母亲又回家种了一些菜，顺便看了一下邻居们，邻居们也很热心，让她有事没事多跑跑。她虽然老了还是闲不住，看到这样的她我们很欣慰，那个能干，坚强的母亲又回来了，这样总比她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的好！

07

母亲是一座标准的“时钟”，在她的个观念里该做什么必须“一口气”做完，今日事今日毕，绝不拖延。叫吃饭马上吃饭，叫洗涮马上洗涮，不能耽搁，想军事化训练。

家里除了这些琐事她还有别的事去操劳，容不得我们浪费她一分一秒。以前母亲是不容许我们睡懒觉的，在我的记忆里母亲一直起得很早，天不亮起来做饭拾掇家，每天日复一日的重复着，任劳任怨。

现在母亲总对我们说:“再睡会吧，还早！”可她依然会早起，起来之后她会出去遛一个多小时，日日如此，以前和父亲两个人，现在一个人。她总说：“老了，吃了饭不好消化，每天闲在家会养出病的！”

母亲确实老了，没有以前那种倔强，好强，没有了以前那么较真，许多事她看淡了很多，顾虑少了很多！懂得为自己花钱，懂得锻炼，懂得养生，懂得旅游·····懂得为自己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