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了上演票房奇迹的电影《无名之辈》,一众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普通人的跌宕起伏的命运,令人心痛,慨然而叹。
他们有的想做大事,有的想过好生活,有的想逃离现实,都在为命运奋斗、与自己搏斗。胡先勇为了协警梦想,付出了妻子死去、妹妹残疾的代价,直到自己也身中一枪,亦不曾放弃;要干一番大事业的胡广生、李大头,上演一出抢劫闹剧,壮志未酬又被评为最蠢劫匪;一心求死的马嘉祺,在小便失禁后悲惨地喊出人性里最后的底线和尊严,然后她选择了原谅,但没有放弃死亡;欠债逃跑的高明,在自己的追悼会上去而复返,选择面对;丧偶的王顺才在梦巴黎里,和小姐反复演练被警察抓到时对答的台词;还有真真,最后出现时一袭白衣淡妆,她不是不爱李大头,或许也未曾真心自甘堕落。
他们都是小人物,为理想、尊严、生命、家庭、欲望、生活,苦苦抗争,拼尽全力,付出全部,怎奈何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命运多舛。一段段喜剧的桥段背后,酝酿着悲剧的结局。
同为这个尘世的魂灵,我们都是普通的小人物,不到最后一刻并不能知晓我们的命运。
也许,面对世事无常,不妨坦然一点。
01 何谓成功人生
《金刚经》有语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意思是,一切依靠因缘而生的法,都如梦幻,如泡沫中的影子,如雾霭一样的不可琢磨,无常变幻;同时又如同闪电一样的快速变化;我们要无时不刻地这样看待这个世间的一切,不要执着它而被它束缚我们本来解脱自在的体性。
路遥说,人生啊,是这样的不可预测,没有永恒的痛苦,也没有永恒的幸福,生活就像流水一样,有时那么平展,有时又那么曲折。
梭罗在《瓦尔登湖》中这样写道:人们大加赞许并认为是成功的生活,只不过是各种生活方式其中一种罢了,我们为什么要夸大了一种生活方式而去肆意贬低另一种生活方式呢?
在这个娑婆世界,变化是永恒不变的主题,时间一刻不停,变化一刻不止,永远不会停顿,永远把握不住,永远是过去的,所以佛家说,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既然我们所追求的金钱、地位、名声等等,终究不是自己的,为什么还要拼命追逐?也许正如如卡森 麦凯勒斯在《伤心的咖啡馆之歌》中所写,当你说你不自由时,不是指你失去了做什么的自由,而是你想做的事情得不到别人足够的认同,它带给你精神上和道德上的压力,于是你觉得被压迫、被妨碍、被剥夺。翅膀长在你肩上,太在乎别人对飞行姿势的批评,所以你飞不起来。
无常,是生活诸多真相的一种。这本是自然不过的事,但我们并不总是选择直面它、战胜它,而是选择无视它、掩饰它,生怕它给自己带来的伤害,成为别人的笑柄谈资。殊不知越掩饰,到暴露那日便越难堪。在一日日不敢面对和艰难掩饰的岁月里,回望过往,不知还能否认出现在的自己。
任何人的努力,都没有错。但我们应该清楚,世俗中所谓的成功,毕竟是少数人的成功,除了不甘平凡,也要甘于平凡,去做一些自己真正喜欢和热爱的事情,是另外一条人生的成功之路。
生活,应该愉悦在自己心里,而非汹涌在别人口中。
02 不必太过计较
生活总是叫我们要做上进的人,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却同时也给了我们比较之心,溪壑易填、人心难满。
如周国平说过的,当我们缺少一样必须的东西时,我们痛苦了;当我们渴求一样并非必须的东西而不可得时,我们十倍地痛苦了;当我们不可得而别人得到了时,我们百倍地痛苦了,就所给予我们的折磨而言,嫉妒心最甚,占有欲次之,匮乏反倒是最少的。
所以,我们在生命中遇到的痛苦,往往不是考试成绩不及格,而是父母的棍棒和亲人朋友问起时的尴尬;往往不是衣能保暖食可果腹,而是朋友圈里别人生活的光鲜耀目;往往不是工作中遇到的种种困难,而是关于付出值得不值得的斤斤计较。
本来人生不如意事,就有八九成那么多,自己又给自己戴上重重枷锁,活的真是辛苦,自找的辛苦!
俗话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人生无常、却也有常,便如烹茶、起起落落,有起便有落。
记得几年前有段时间诸事不顺、烦恼徒增,就去西安楼观台卜了一卦,朋友抽到上上签,我抽到下下签,于是不免感叹伤感。身边老道士见后,接过签词对我说:“这是好卦啊,转运签”。当时不解,老道士便接着解释:“已然下下,还往哪下,这不就是要转运么”。遂恍然大悟。
缘起缘灭,起起落落,上上下下,人生是个大环,是条曲线。得意失意,都是天意。
我们应该好好学习体会明朝学者崔铣的“六然训”:自处超然、处人蔼然、有事斩然、无事澄然、得意淡然、失意泰然。原全国侨联主席庄炎林的“世事六然”赠言: 凡事由其自然,遇事处之泰然,得意之时淡然,失意之时坦然,艰辛曲折必然,历尽沧桑悟然。
人生路险,不如豁然达观,看得开些。
03 始终充满希望
伏尔泰说:人生是条沉船,但我们不可忘了要在救生艇上高歌。无论世间有多少艰难和无奈,任谁也不可剥夺我们对希望或失望的选择。
东坡先生有首诗: 东风未肯入东门,走马还寻去岁村。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 江城白酒三杯酽,野老苍颜一笑温。已约年年为此会,故人不用赋招魂。有阙词: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潇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不管他所经历的人生有多么不顺利,都不曾放弃过对生活的热爱和对生命的希望,于是他活成了传奇。
生命无常,这个无常是公平的,它给人生、也给人死,给人苦难、也给人幸福,给人荣耀、也给人不堪。对于每个人来说,有了生就不应惧怕死,有了苦难才能感受幸福,享受荣耀便要忍受不堪。在这世上,怀抱希望、才有出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所以,在《无名之辈》尾声时,随着烟花响起枪声之后,马嘉祺醒来,知道自己并没有死,看着胡广生留给她的画,和“我想陪你走过剩下的桥”的话,她一定重拾了生的希望;而胡广生在被警察按倒在地时,大喊自己又被耍了,但他使劲看向马嘉祺和烟花的方向,分明在无奈之间还留着希望。即使是平凡人,只要胸中那团火还炽烈地燃烧着,那个希望还紧紧地怀揣着,生命便是温暖的!他们的悲剧结局,我想并非来自他们不甘平凡,而是误解了生命的真实意义,把它看做是一个目标,而非一个过程。期望太大、失意太深、走的太快,走一步就扯一回裤裆。
任素汐在这个电影宣传曲《胡广生》里唱道,“你要的尊严,我熟悉”,这是两个平凡的灵魂的相知;“走走停停,不如定定”,其实就是两个平凡的灵魂的忠告吧。
《易经》中讲,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一个人对生命、人生和生活的希望与追求,应该蕴含在一个过程之中;一个人的奋斗、努力、拼搏,应该以强大自己和丰富灵魂为目标。其余的、你能想到的,都是附属品。
在这个无常世界里,有着各种各样的可能,谁也不能阻挡这些可能的发生。既然它非来不可,便要接受它,面对它,改变它,热爱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唯有如此,人生才能突破局限、迎来坦途。
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畏将来、不念过往。如此安好!丰子恺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