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欧散记（14）：逃离白宫

也许，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一个“说走就走的旅行”的想望，但怎么样算“说走就走”呢？虽然我去过国内国外很多地方，看过很多风景，尝过很多味道，但“说走就走”？好像也不曾有过，硬说有的话，可能只存在于已经呆在了某个地方后发生的事情，比如四年前去泉州的时候，说走就走去了趟崇武古城，两年前去扬州，说走就走就去了镇江，这些都在计划之外，一时兴起，兴尽而归。

而昨天，还真来了场“说走就走”，虽然它前前后后只持续了七个小时，但还真让人难忘。《世说新语》里有一则这样的故事：

王子猷居山阴，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仿徨，咏左思《招隐诗》，忽忆戴安道。时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经宿方至，造门不前而返。人问其故，王曰：“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在一个下雪的晚上，王子猷喝着小酒，看着茫茫的雪，心里感慨彷徨，想念戴安道了，就半夜坐着小船去找他，到了却也不进去。说：“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这种风度实在太洒脱，我想这就能够称得上“说走就走”。

无疑，我是没有本家王子猷的洒脱，我的说走就走还得感谢外国这帮小兔崽子的推力，小兔崽子们说晚上又要在白宫（white house）开party，我既不想参加又觉得很吵，就想要不逃走，远离他们？回来再去露个脸，然后睡觉。虽然最后的最后，等我们回来，他们的party还没开始。

可是，国外的夜晚好像也啥好逛的，六点一过我们小镇上的商店都关门了。临时起意坐火车去布鲁日夜游吧！下午四点多和小高高提议，马上查火车时间，五点不到有一班车，赶快把睡衣换下、往脸上随便抹了点东西，一看手表，啊！要来不及了！赶紧跑起来！

我们房间里是有暖气的，一到外边真的是寒风刺骨，瑟瑟发抖。我已经好久好久没跑步了，以800米加冲刺100米的速度，赶到火车站，离开车两分钟，跳上了火车，真TM累死我了。这边火车不用安检、没有座位号真是太方便了！

坐上火车后，和在布鲁日的小伙伴联系了一下，说我们一个小时后来夜游，看看能不能见个面之类。火车飞驰之中，天气慢慢地暗了下来，路过一片田地，看不清具体的颜色，却像极了紫色的薰衣草，赶快叫小高高看，我却破坏意境地继续想着说着：没准可能是大白菜。日暮与夜色的重合间，闪现着不可琢磨的色彩。

到了布鲁日，我就好开心啊。一小时前我还穿着睡衣在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干活，一小时后我就来到了大城市，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熙熙攘攘。和布鲁日的小伙伴约定，在市区里见个面。

晚上六点的布鲁日，虽然伴随着一些商店的关门，但人潮依旧，圣诞节的来临，让整个城市都闪亮起来，树上、建筑上都挂起了星星点点的小灯，分外好看。小广场上有着圣诞集市，卖着各种东西，薯条、汉堡、围巾、皮包、灯具、奶酪、糖果等等，小高高一直说真像杭州的河坊街，我想她是想家了。

小市集

商店里的小鹿

我们走进一家巧克力店，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我们亲眼目睹了里面的人在做巧克力，真是好玩极了。巧克力酱都被放在机器里转啊转，有黑巧克力酱，白巧克力酱，牛奶巧克力酱。一个匠人正在做这一块巧克力，把四边的不规整给切掉，我心里想的是，她会不会推开玻璃窗，把残渣巧克力拿出来让我尝尝味道呀？真的是很细致呢，一点点慢慢地切，慢慢地往上面画东西。可惜的是，他们要关门了，我虽然看了很久，但我还没看够呢。

做的巧克力

当我们在主街上转悠，我一看手机，为啥小伙伴还是没反应呢？说好的十几分钟后就能到，为啥都过了这么久还没发微信过来？

走着走着，走到了布鲁日最大的广场上，这里已经开辟出了一个溜冰场，树上挂满了灯，银色带点蓝，好看极了，好有圣诞的况味啊。看了会儿别人溜冰，就在广场上逛，看看周边的铺子。逛着逛着，右手边出现一个熟悉的面孔，咦！你们怎么在这里，微信怎么没说？！

真的是好惊喜啊，遇到了才知道，她们一个手机忘带了，一个手机没流量，所以到了市区后，只能慢慢地寻找，希望能找到我们。我觉得运气实在太好了，这样的熙熙攘攘的大广场上都偶遇了，真的能去买彩票了哈。

她们带着帽子、手套全副武装，依然喊着冻死，而我啥都没有，就更别提了。我说我回去要把我厚裤子去拿出来穿了，这时从身边走过一个穿着丝袜的女子，我的话戛然而止，已经飘出去的那些字眼冻在了冷风中，僵掉了。

四个人一起走着聊着，自从巴黎惊魂后，我就很想吃冰激凌，一直没有吃到，探访了两家布鲁日的好吃的冰激凌店，这时候也都关门了，其实我很喜欢在寒冷的天气里吃冰激凌的感觉。上高中的时候，大冬天的，就喜欢去小卖部买个冰棍体验一把，和朋友一起走在回教室的路上，聊着天，吃着棒冰，好好吃的哟。前些年去哈尔滨，在中央大街上吃着马迭尔冰棍，就更别提多爽了，一点儿也没觉得冷呀。

后来，在市政厅附近，遇到了一个拉大提琴卖艺的帅小伙，好听死了，《天鹅之死》，悠扬，悠扬，悠扬。我们都担心他手冻坏了怎么办，这么冷的天气，一直这么坐着拉着，都要冻僵的吧。然后我想，音乐能给他温暖的。上去把零钱投到了他的小碗里。欧洲这边这样的艺者还是很多的，街头、地铁上很多带着不同的乐器，唱着歌。记得去巴塞罗那的时候，地铁上一个老爷爷（对，我就觉得他长得像老爷爷），拉着手风琴，唱着具有年代感的歌，嗓音真好听。在巴塞罗那的古埃尔公园的山顶上，也有歌卖艺的大叔，蓄着胡子，他的音乐我们就只能送他“鬼哭狼嚎”四个字了，享受不来。

拉大提琴的帅小伙

如果风再小点，天气再暖和点，就好了。可是，那个时候，遇不到圣诞节，遇不到为圣诞而装扮一新的城市。不管怎么样，建筑带着些许的微光，倒影洒落在河面上，这样的画面就足够在我脑海里留很久很久。何况，我还是在冻死的情况下，欣赏着它们，更显深刻。

说走就走，热闹，偶遇，夜游，寒风，说话，聆听，思考，汇成两个字：真好！

水里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