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马一开,好事自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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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广告词当年风靡一时,无人不知。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在网上查资料,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发现很多人不理解这句话有什么好。这句广告词要韵味没韵味,要文采没文采,如果独立成篇,的确没什么好。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你不能把一句广告词从它的语境中剥离出来。

广告词

这个广告诞生于1970年代的香港。这个时候的香港,作为亚洲四小龙之一正处于蓬勃发展的初始阶段,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日新月异着,整个城市激荡着荷尔蒙的气息,金钱的魅影就像四五月间北京天空中飘扬的柳絮。白兰地、干邑,这些陌生的词汇跟许许多多其它新鲜玩意一样每天都在冒出来,给浮躁再添上几分浮躁。在这样的氛围下,怎样把一个人们不熟悉的产品门类介绍给消费者并且树立起高端品牌的形象,迅速开拓市场?从历史入手,讲述人头马两百多年的传承?厚重的文化感并不适合这座城市的喧嚣。从品质入手,就像跟从不吃辣的人谈二荆条和朝天椒的区别。从培养消费者入手,教给他们如何品酒,这是个细水长流的活,难以立竿见影。这个广告的高明之处在于它另辟蹊径,单刀直入,着眼于奢侈品的社交功能,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勾勒出衣香鬓影冠盖如云的浮华中觥筹交错的画面。这句广告词出现在一系列成功男性视角的镜头之后,香车宝马美人美酒,实在是浑然天成的搭配。这时候,来一句“人头马一开好事自然来”,直捣黄龙,简直就是神来之笔。据说黄霑自己回忆,当时对这句话并不满意,但是尝试多个版本以后还是觉得这句最朴最拙的大白话最恰当。

人头马和天文学家

说到恰当,还得说说“人头马”这个名字。这个法国品牌的名字叫做Remy Martin,跟很多酒庄一样,用的是创始人家族的名字。遇到用人名做品牌名字的时候,品牌名称的翻译,一般是音译,如果在音译的时候选用的汉字能够让人产生相关度高认同度高的联想,那么这个翻译就可以说是比较精彩的了。同为高档白兰地,轩尼诗就是从法文品牌Hennessy直接音译成汉语的,且“轩”、“诗”这些字眼都是文雅而美好的,所以这个翻译应该说是比较高大上的。

而人头马的翻译再一次特立独行。人头马三个字跟Remy Martin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生生的是给品牌的标志起了个中文名字。这种做法不是没有,但一般出现在文艺作品的翻译中,比如“乱世佳人”就跟“Gone with the wind”完全不沾边,是译者根据故事内容给起的中文名。人头马这个名字,我说它恰当,也是因为这种独特的翻译方法让它独树一帜,容易被记住,容易被传播。虽然译名没有“尼”、“娜”、“斯”之类充满异域风情的字眼,但是“人头马”这种似人非人似马非马的存在本身就很“洋气”。

那么这个人头马到底是什么呢?人头马英文叫做Centaur,是希腊传说中的一个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马的神秘族群,其来历和故事有很多不同版本的说法。希腊衰落罗马兴起以后人马的传说也被罗马人继承了过去。传说中的人马多数性格暴躁,但也有个别英雄式的人物。

人马还有一个名字叫做Sagittarius,射手。熟悉星座的朋友应该知道射手座又名人马座,都是从Sagittarius这个字翻译过来的。这是意译,Sagittarius在拉丁文里面就是射手的意思,而这位射手正是一位人马族的成员。

在1870年设计这个品牌标志的是Remy Martin家族的第三代掌门人。酿造干邑白兰地的技术在这位的手上臻于完美,他觉得需要设计一个徽章以便打开国际市场。选用人马的形象一是因为他本人的星座是人马座,二是因为他本人除了做富三代掌门人之外还是一位天文学家。

干邑

干邑的翻译也很有趣。法文原文叫做Cognac,这首先是一个地名,然后才是酒名。白兰地Brandy说白了就是用葡萄酒蒸馏而成的烈性酒,很多地方都产,但只有Cognac这地方产的葡萄酿造的白兰地才能叫做干邑白兰地。

Cognac的法文读音更接近“科涅克”,而中文也的确有翻译成“科涅克”白兰地的。“干邑”是怎么翻译出来的,难以考证。从读音上判断,多半是粤语区的作品。“邑”是一个很古老的字,但是在现代汉语中已经很少出现,用这个字既从意思上表达“干邑”是一个地名又显得很别致,也是很精彩的翻译,比“科涅克”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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