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你在七夕

有人说,往而不可追者,时也。这话我相信了。

有人说,逝而不可见者,亲也。这话我也信了。

-------写在前面

时间在2018年8月14日这天的步子,迈得比以往都要沉重一些。七夕节,这是我第一次感到这个节日的blue。往年都是把它视作儿童节之类的放假日,一种享乐,一种可以上山采笋入水捉鱼的喜庆时刻。而今,那些童年的色彩,伴随着你离去的钟声,渐渐地褪色、远去。

这一年来,每晚通常三点左右才能入睡。睡不着,更是怕入梦,怕夜深忽梦少年事,不梦闲人唯梦君。怕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然后5点左右便惊醒,满头大汗遍体皆湿。我不知道是不是人越大就越发的胆小,任何一点的鸡鸣狗吠风吹草动都会让我心绪不宁坐落不安。想当年,我挖马蜂窝、擒眼镜蛇,脸不红心不跳,眼镜眨都不眨一下。不过也是,年轻气盛,无知则无畏嘛。

那是小学的事了。你,总是不让我干活,除了每个周末去放牧一下家里的那头……水牛,水牛,对!水牛。现在回想起来,当年骑在牛背上的感觉真是豪情奔放,放浪形骸,一派魏晋风度,又岂是顽皮二字所能形容。阿能在掰玉米棒子的时候,见一蛇死一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于是他信手抓起一把泥土向它砸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蛇嗖的一个S型跳蹿起来,竖着脑袋,吐着舌头,并且左右扫视,不时地喷出一些泛黄的液体。阿能吓得就地哭了起来。大伙闻讯赶过,怎么招呼他都不应。疑其被蛇所咬,各种莫名的恐惧,要知道眼镜蛇这东西可是毒蛇啊!于是大伙遂将一腔怒火撒向毒蛇。几个找来竹子棍棒,将蛇头一并按住。然后我快步向前,一把抓住蛇头,任其身体将手缠的发青也不放手。偷偷拿回家关在铁笼子里,预谋着择日带到街上贩卖。然后发现它太小估计七八两的样子,卖不出好价钱。所以我私下里藏在床底下,喂一些青蛙给它吃,待其长大。然,某日黄昏雨下,她给我打扫房间的时候,掀开床单,只见两只蛇眼怒目而视,又忽忽忽忽的喷着毒液,吓得她出门就大呼“短命鬼仔仔的,要死lia,弄个这个东西”。随后,她把这事告诉了他,他二话没说就将我连同蛇笼子一起推出了家门。那是我第一次感到他认真起来的严肃,凶神恶煞,面目狰狞……可我多想再来一次啊!哪怕是一次……

这些年来,我的良心一直被钉在罪恶的十字架上,得不到半点的安息。好后悔……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现在回想起来那时是多么的幼稚,自私,不可理喻。你也是个人,你也需要爱与被爱。当你不能再用物质来赢得爱的时候,我现在完全能感受得到你当时是多么的无助和痛苦。然你的每一次含情脉脉,换来的终是我的不冷不热。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不爱你了,可一直以来我都爱着你。那一天,你将家里那一点仅剩的花生一个劲地往我书包里塞,在我无情的拒绝后,你泛黄的眼睛里竟闪起了泪花,那泪花,就像一股强有力的洪水,彻底崩溃了我内心深处自以为是的坚强。自此,你当时的表情都会如期的浮现在入睡前的脑海。有时候,我也想回头,但更多的时候我已是身不由己回不了头了。只有尽量的借口托词,来到你身边,给你煮那些你每次都会说太硬的米饭,给你倒酒夹肉。然后你总往我碗里夹大块大块的瘦肉,说“你吃瘦的,我吃肥的,瘦的渣牙齿”。我总算有点懂事的嗯一声点头默许。然后装作很享受的大口大口把饭菜很快吃完,静静地等待你的那些“吃饭要慢点,你啊,做事情不能太毛燥……男人穷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一定要有骨气,有才学,胆大心细……”之类的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渐渐地恋上了这种语重心长的唠叨。我多想再听一遍啊,哪怕是一遍,一遍…

你还是我音乐的启蒙老师。那时你吹拉弹唱,在村里村外是出了名的厉害,每逢嫁亲迎娶之类的地方就是你的才艺活跃之处。那时候,在一间深邃的木屋里,一漆跳动的火焰中,你把着二胡对我和明说“嗦嗦啦唻咪唻哆哆啦唻……”然后拉出一首优美的“东方红,太阳升”。我们围着火炉,烧着生的树根,任浓烟怎么熏也熏不走我们对音乐一见钟情的好感。而如今,再生的树根,也燃不起童年得精神。

你从来没骗我,也没有违过我们之间的任何约定。你说,算命的说你会活85岁,我天真烂漫的一笑说,我信。可是,你骗人!你撒手人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起过我……你骗人,骗人,骗人……那天,那天,我打上了南下的列车,却错过了你西去的航班。

在你灵前,我守孝七天,亦足足哭了七天七夜……你知道吗?盖棺那天,我没戴眼镜,模糊的视野连同混乱的神经,让我们这一别来得太过突然,措手不及。不甘心啊……!先前拍的那么多相片竟然没有属于你的那一张,我……

入土那天,我半瘫着身子跪在你坟前。几叶西风吹落,撒了一地的落寞。我对它说珍重,而它却把那句话留给了我。

后记

而今站在记忆的十字路口,除了通往你的那条路,其他的早已被迷雾笼罩。也许是太年轻,在庄生晓梦迷蝴蝶之际,是永远也不会知道此情可待成追忆的。万物之逆旅,百代之过客,这话我相信了。树欲静而风不息,子欲养而亲不待,这话我也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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