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怒江 自由奔淌

怒江第一湾

野性大江  自由奔淌

上游“那曲河”，从青藏高原南下。愤怒的大江在两山夹持下三百余公里的大峡谷里径直前往。两岸的高黎贡山和碧罗雪山，垂直向上爬升几千米，并行绵延，积雪不化。

藏区境内，怒江两岸是黄褐色的岩石，光秃秃的，线条分明，零次栉比；进入滇境石门关，江两岸忽的屹立起两座陡峭的绝壁，难望其尖，似极了两座石柱直插云天；流经丙中洛，愤怒的江水被两座大山两次阻挡，绕足了一个马蹄形的大湾，这便是闻名的怒江第一湾；再往南，江面收紧，最窄处仅数十米。江心巨石林立，江水被分割为两股湍流，白色的浪冲刷着小石头，然后朝更大的石头去翻腾，形成了老虎跳、怒江啸的壮丽景观。

高山、峡谷、险滩、急流，这条南北奔淌的大江呈现给世人数不尽的瑰丽景象。

神山瑞雪  人神想象

几亿年前，造物的力量开始了在地球这一端的宣泄，地壳深处熔岩翻滚，古老的火山没日没夜向外喷发着炽热的岩浆。

几千万年前，“神”启动了喜马拉雅的造山运动，大陆板块碰撞角力，北侧青藏高原拔地隆升，直冲云霄；大陆的“拼图”不断碰撞、撕扯，深深的大断裂形成，万籁冷寂。

百万年前，一条小河从唐古拉山的土地上“出生”，开始南下之旅。他从青藏高原积蓄力量，越跑越野，快速下切，侵蚀断裂。日复一日，更多的断裂陷落，刀刻一般的峡谷形成。溯源侵蚀，河段贯通，小河也长成大江，开始了欢腾奔淌。

他极喜撒野，崇山峻岭里横冲直撞。两侧耸立的神山，垂直的岩壁，突如其来的狭窄通道，峡谷里的若大石头，都能激活他最绚烂的白色浪花。他难得平静，宽阔河谷中享受片刻安宁。头顶的蓝天和两岸铺满植物的高山，掩映江心，泛起绿意。

他经过小村寨，穿越大城镇，流过村民布下的拦柴栅栏。他带来水源，带来能量，灌溉生命，滋养土地山川，却只是偶尔带走岸边几朵火红的木棉花。

在他流经的峡谷中央，一大片岩石黝黑发亮，经过他数十万年的冲刷洗礼，这些坚硬的石头已被打磨得十分圆滑。

怒江旱季为碧绿色，雨季则为浑浊的棕黄色。

多元民族  自然滋养

怒江两岸和附近大大小小的流域内，生长着勤劳善良的少数民族。数千年来，多个民族族群陆续迁徙到这世外一角，在高山河谷、纵横沟壑里扎下根来。这里有傈僳族、普米、白、纳西、藏族等二十多个民族，这里也是怒族和独龙族唯一生活的地方。

傈僳族原本生活在川滇交界的金沙江流域，后逐步迁徙至怒江流域，成为云南独有的少数民族。每年正月十五举行的刀杆节上，族人们“上刀山、下火海”，祈福上天，消灾辟邪，再现祖先翻越崇山峻岭的艰苦卓绝。

铁索连接着怒江两岸，这是人们快速横渡怒江的“交通要道”。族人的村寨高高地建在峡谷的阳坡之上。他们的房屋仿似悬在半空，依山傍水，枕着怒江。田地如玉带罗盘雕琢在山腰。他们常常跋涉到山地，砍伐少量的树林，作为柴火能源；偶尔也捡拾从上游漂落的浮木。而大江和小河里的鱼，则为他们提供了丰盛的菜肴。

在这条南方丝绸之路上，曾经行进着一队队马帮，马儿们驮着货物行走在山腰的茶马古道。人们身着色彩鲜艳的民族服饰，在这里交易经商，热闹喧嚣，熙来攘往。

这一条始于成都，纵贯川滇两省，连接缅、印，两千多公里的古老国际通道，将中国盛产的丝绸源源不断运往东南亚、西亚以及欧洲各国，也将中国的文化带往远方的神秘西域。

大多时候宁静的生活和偶尔的贸易往来，交织融合出绚烂的民族文化。独特的自然资源哺育了这里的世代人民，封闭的自然环境也在过去几十年为其传统文化的延续构筑成一道坚实的屏障。

世外秘境 情愫三江

与怒江一同远征的，还有澜沧江和金沙江。他们南北并流170公里，构成了举世独特的三江并流世界遗产。

三江并流区域，高山峡谷、雪峰冰川、高原湿地、淡水湖泊，形成举世独特的自然奇观。这里除了是地质地貌博物馆，更蕴藏着珍稀动植物等丰富的生态资源。

这里有高黎贡山国家自然保护区。垂直高差达4千米以上的高黎贡，有“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气候特征，是野生动植物的天堂。这里已知植物超过4千种，动物近6百种。

怒江金丝猴、羚羊、小熊猫、穿山甲和雪雉共同活跃在这一大片由高山杜鹃、红豆杉、珙桐组成的森林当中。丰富的鸟类物种也让高黎贡成为全国乃至全世界鸟人向往的圣地。

白眉长臂猿现为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因白眉而得名，觅食、睡觉、休息都在树上进行。这个几乎严格树栖的动物，遭受着森林砍伐的威胁。近几十年，因为栖息地的大量破坏，其数量已经大大下降。

怒江里百分之四十的鱼为特有种。云纹鳗鲡是其中一种长距离洄游的鱼，它在性成熟期到印度洋产卵，幼鱼溯河而上回到怒江中上游长大。洄游环境变化万千过程百般艰辛，游程超过两千公里。

怒江在经历着变化。他目睹过两岸近乎毁灭性的森林砍伐；听到过猎枪的轰鸣、猎物的叫嚣。他承受水土流失带来的大量泥沙；看到高山上的小河支流被截断，不再有瀑布流下；也见证一批批施工队伍修路、探洞、圈地、规划…

如今，这里即将被建设为森林公园。怒江似若无其事，水波流转，白了又绿，自由奔淌。但急流中的鱼儿感知到，这大江内心，一丝丝悄然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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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改写简版曾发表在《环球少年地理》2016年11月刊。文字表述有部分修订。

撰文：Hoo

2016年4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