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春秋031｜既见君子，乐且有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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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626年，鲁文公即位，是鲁国的第19任国君。

时晋国襄公在位，晋仍是诸侯霸主。

鲁文公即位后，因为没有去晋国朝见，文公二年，也即公元前625年，晋国讨伐鲁国，文公于是去了晋国。但是，晋国只派大夫阳处父与文公结盟。因为阳处父只是一位大夫，相对于国君，级别太低，这是一种羞辱。因此，孔子在作《春秋》时，只记载说：“及晋处父盟。”表示对晋国的憎恶。鲁文公到晋国，《春秋》不加以记载，是出于隐讳。

晋襄公总算有点霸主的气度。文公三年，晋国也觉得去年对鲁文公有点无礼，因此，晋国和鲁国商量，决定重新缔结盟约。

于是，鲁文公第二次到晋国。这次，晋襄公亲自和鲁文公缔结盟约。晋襄公宴请鲁文公，赋了《菁菁者莪》这首诗。鲁文公降阶拜谢，晋襄公降阶辞让，之后两人一起登上台阶，到堂上，完成拜礼。然后，文公赋了《嘉乐》这首诗（《诗经》作“假乐”）。

《菁菁者莪》是现存《诗经·小雅》中的一篇。全诗是：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见君子，乐且有仪。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既见君子，我心则喜。

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既见君子，锡我百朋。

泛泛杨舟，载沉载浮。既见君子，我心则休。

这首诗描述对于君子育人的欢愉之情，同时也描述了青年学子见到君子的欢乐。菁（jīng）菁，是草木茂盛的样子。莪，莪蒿，又名萝蒿，一种可吃的野草，现在叫茵陈。阿，是大的土山；沚，是水中的小沙洲；陵，丘陵、高坡。仪是仪容、气度。锡，同“赐”。朋，上古以贝壳为货币，五贝或十贝一串，两串为“朋”。泛泛，漂浮不定的样子。杨舟，杨木做成的小船。载，或、又。休，喜。

晋文公赋《菁菁者莪》，主要是用来称赞鲁文公是君子，并且表示很高兴见到他。

《嘉乐》是现存《诗经·大雅》中的一篇。全诗是：

假乐君子，显显令德，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右命之，自天申之。

千禄百福，子孙千亿。穆穆皇皇，宜君宜王。不愆不忘，率由旧章。

威仪抑抑，德音秩秩。无怨无恶，率由群匹。受福无疆，四方之纲。

之纲之纪，燕及朋友。百辟卿士，媚于天子。不解于位，民之攸塈。

这是一首为周宣王行冠礼（成年礼）的冠词。西周末年，周厉王被国人赶走，周定公、召伯虎乃与共伯和暂主朝政。太子静由召伯虎抚养。公元前828年，太子静即位，即宣王。他“修政，法文、武、成、康之遗风，诸侯复宗周”（《史记·周本纪》）。文武群臣，尤其周、召二公，把匡复周室的重任寄托在宣王身上。所以宣王的冠礼自然而然地便成为周室至关重大，举足轻重的事。此诗便是当时行冠礼时所采用的冠词。

假（xià），通“嘉”，美好。乐（yuè），音乐。令德，美德。申，重复。穆穆，肃敬。皇皇，光明。愆（qiān），过失。忘，糊涂。率，循。由，从。抑抑，通“懿懿”，庄美的样子。秩秩，有条不紊的样子。群匹，众臣。燕，安。百辟（bì），众诸侯。媚，爱。解（xiè），通“懈”，怠慢。墍（xì）：安宁。

鲁文公赋《嘉乐》，起首句便是“假乐君子，显显令德，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以此回敬晋襄公，称颂晋襄公的美德。

晋人开始对鲁文公无礼，后来又有点后悔，便请文公再来。两个国君，本来有点龌龊，这次见面，终于算是言归于好，于是便赋诗相互称赞。鲁文公甚至说：“小国在大国接受命令，哪敢对礼仪不谨慎？晋君把这样重大的享礼赐予我们，还有比这更快乐的吗？小国的快乐，是大国的恩赐啊！”前前后后来看，这话说的，这诗赋的，多少有点言不由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