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至暗时刻！全国戒严，监狱暴乱，确诊数即将破万……
◎智谷趋势（ID：zgtrend）| 宇庭
随着确诊数据和死亡病例不断攀升，意大利“封”城举措开始不断加码。
从“封闭”11个小镇5万居民，到14个省近1600万居民，再到全国六千万意大利居民。
当地时间3月8日凌晨2点，意大利总理孔特宣布，北部和中部地区的14个省份将进入交通戒严状态，成为意大利的“红色隔离区”。除非特殊情况，不能自由进出隔离区。热门旅游地米兰、威尼斯等都处于戒严区域中。
处于红区1600万当地居民，在4月3日前都只能暂时待在所在城市里，不能离开。相当于让四分之一的意大利人，乖乖待在自己的城市里。
（红色区域为目前意大利戒严的地区）
但随后的数据显示此前的戒严仍然远远不够阻止疫情扩散。于是，仅仅过了两天，3月10日意大利宣布“封国”——全国实施戒严措施。
两周以前，意大利成为中国以外第一个实施封城的国家，将新冠肺炎患者最集中的11座城镇封锁，不过不是多大的城市，11城加起来大概五万人。
当时，人口较为密集的威尼斯和米兰还没有发现确诊病例。
上周末，意大利大面积封城的消息公布不久，新的疫情数据出来了，看完让我心头一紧。
截至当地时间3月10日，意大利的确诊人数从2月封城时的219例，攀升至9172例，累计死亡463例。其中，仅3月8日一天，就有133位患者去世。
意大利总理称，那一刻是意大利“最黑暗的时刻”。
这些数字意味着，意大利的确诊人数已经超过了韩国，成为海外疫情最严重的国家。“封城”为什么没能在意大利收到效果？
我原本以为，意大利封城是像湖北这样的，大家待在自己家里，不出门，把病毒闷死。
结果，好像是我低估了意大利人传说中的“懒散”。
根据意大利政府发布的公告，处于戒严省份的居民，不能出省，省外人员没有特殊情况，也不能进省。学校、博物馆、剧院、夜间酒吧已经关闭，大型活动暂停，婚礼、葬礼延期，封锁地区的监狱也暂停探视。
除此之外，当地的餐厅、酒吧在早六点到晚六点之间可以营业，到店的客人之间需要间隔至少一米的距离。
在意大利的网站上，一位35岁的小学教师，写下了一篇“意大利疫区日记”，纪录被封禁的城市里居民的生活。
有人紧张，有人不在意。一些外出的居民，会按照政府的要求，保持至少一米的安全距离。
当然，也有习惯了聚会的老年人，戴着口罩也要照常出门打牌。还有一些小镇上的老人，在法令颁布前几天，会规避管制，从旧的乡村道路绕过警察的检查站，到封锁区外的酒吧喝酒。
根据前面那位小学教师的观察，当地居民戴不戴口罩，完全取决于各自对口罩抗病毒的看法。不过，在当地，没有口罩确实是寸步难行。
很多商店门口，会贴出这样的通告：一次只能接纳4个人，请戴好口罩和手套再进来。
但当地药店的口罩早就卖光了。如果要买口罩，需要提前在药店预约，至少等上一周才能到货。如果要去超市，绝大部分人还是会戴上口罩，以防万一。
这些看似“平静”的疫区照片背后，还有一些混乱的局面，让现在的意大利雪上加霜。
据英国BBC报道，在意大利禁止家属到监狱探望后，意大利全国至少三十处监狱发生暴乱，还有五十多名囚犯在骚乱中出逃。
在Modena市的一处监狱里，有六位囚犯在骚乱中去世。
一部分囚犯的家属聚集在监狱外，组成人墙，挡住交通，反对刚刚实施的禁止家属探望的政策。
除了骚乱，还有封城前的“大逃亡”。
意大利的第二级戒严（对14个省封城）于当地时间3月9日下午实施。从法令宣布到正式实施前的十多个小时里，意大利的死亡病例上升了50%。
很多身在米兰、威尼斯或者北部戒严地区的居民，赶在法令生效前离开伦巴第大区，前往目前疫情还不太严重的南方或国外。
他们有一些，是回到南方家乡，与家人待在一起，以免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有些是对北方疫区的处境担忧。
为什么意大利在很早就实施了中国之外最严厉的疫情管控政策，但并没有控制住疫情爆发，反而愈演愈烈？
着急的政府，和混乱的地方执行，是疫情之下意大利最大的矛盾点。意大利的政治体制，中央政府只负责制定宏观规则，但具体法规的执行则有大区议会和地方政府负责。这套机制平时没什么问题，但遇到疫情可能就有点麻烦。
如果单看政府的表现，意大利真的是尽力了，武汉封城后采取的措施，意大利政府似乎都有相应的安排。
1月中旬，意大利先是取消了直飞中国的航班，杜绝境外输入。效果也很明显，在2月22日之前，意大利的防控输入都控制得很好。一共只出现了3例输入性病例。
2月22日，意大利伦巴第大区一位38岁的本地居民确诊感染，成为意大利的第四例确诊患者，也是意大利的“一号病人”。随后，伦巴第大区确诊病例突破五十人。
次日，意大利就紧急隔离了11个城镇，并立即叫停了一年一度盛大的威尼斯嘉年华，正在米兰举行的时装周也实施了人流限制。
3月9日，意大利又将封禁区域扩大到14个省；3月10日，戒严令再次扩大到全国。
在此期间，意大利也开始了一系列紧急部署，支援北部地区。
意大利全国的特护病床只有5395张，但疫情最严重的伦巴第大区只有5%的床位空着，如果未来疫情继续爆发，肯定是不够用的。于是，意大利卫生部长也宣布紧急增加50%的特护病房，为后期的重症患者做准备。
同时，面向全国招聘两万医生和护士，此外，意大利也从部队和感染不严重的地区抽调了一部分医护人员支援北部地区。
在北部疫情最严重的伦巴第大区，市长要求医学院提前让今年的护士毕业，及时上岗，并要求私立医院接纳需要紧急救治的病人。
在疫情爆发后，意大利立即拨款74亿欧元应对新冠病毒。截至3月8日，意大利已经检测了42000人，远远超过欧盟其他国家。
然而，不同层级之间行政命令不统一、居民早期的重视程度不高，终于导致意大利不断出现社区感染。直到现在，意大利的“一号病人”是怎么感染上的，依然没有确切的研究结果。
这也意味着，意大利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从第三例病例到第四例病例中间间隔的2周里，国内疫情是怎么传播的。
所以，意大利很可能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光总理着急也不管用了。
据La Repubblica报道，意大利北部城市Codogno一家医院的急诊科主任接受采访时表示，在去年12月，他所在的医院就有不少肺炎患者就诊，他怀疑其中一些人可能已经携带了新冠病毒，但医生只是当作典型的冬季流感来治疗。
除了可能有地方医疗机构的漏诊，中央政府和地方行政命令不统一，也可能是疫情扩大的原因之一。
纽约时报的采访报道中提到，中央政府和北部地方官员给出的指令经常相互矛盾，有人批评政府像得了精神分裂一样，一会发出警报，要求放下一切应对疫情，一会儿又说多洗手就可以。
而在地方执行戒严上也有矛盾，总理孔特的颁布的戒严措施里规定，除非得到警察检查站的许可，意大利人“有义务”留在划定的北部区域，伦巴第负责该区危机应对的官员则说，并没那么严格。
事实上，在3月9日凌晨，孔特紧急宣布戒严令的时候，很多地方官员都一脸懵逼和不解，这种状况下，地方官员应对态度宽松，也是极有可能的。
医疗系统接收的行政命令也很混乱。
意大利的国民卫生服务系统在结构上设计比较复杂，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共同拥有管制权。双线条的行政命令，导致疫情爆发初期，地方政府和中央政府的处理措施不一样，让医疗系统左右为难，不知所措。
这也难怪，网友们把意大利称作“意呆利”。
有一个词常常被意大利人用来形容他们自己，叫做“furbizia”。这个词的意思是狡猾或聪明，通常指巧妙避开规定的条条框框，甚至会享受“规避法律的乐趣”。
这个词用来形容现在部分佛系的意大利居民，还是挺贴切的。
疫情发生后，就连意大利总理孔特，都在新闻发布会上，呼吁大家摒弃“furbizia”。言下之意，就是现在不是耍小聪明的时候，乖乖待在家里吧。
从1月份到现在，意大利出台的管控措施，严厉程度都远远超过了美国和欧洲。不过，从前面我们提到的“疫情日记”中的记载，当地居民对戒严下的经济担忧，远胜于对疫情的焦虑。
意大利的疫情爆发地，是全国的经济中心和制造业中心。一切生活和生产活动停摆，对整个意大利的经济影响可想而知。
中国在2月下旬，就开始陆续号召大家有序复工复产，此时的意大利，肯定很着急。
次贷危机过去十二年了，意大利的GDP总量至今还没有恢复到2007年危机之前的水平，才刚刚从欧债危机的泥潭中爬出来，GDP增速也近乎停滞状态。
（深蓝色线为GDP总量，柱状图为GDP增速；数据来源：付鹏的财经世界，路孚特Eikon）
而意大利的债务问题，早就成了欧盟长期的批斗对象。借新还旧之下，还要稳住国内现有的福利体系，不愿意削减财政预算，债务雪球越滚越大。
根据欧盟委员会不久前发布的报告，目前意大利公共债务高达2.3万亿欧元，相当于国内生产总值（GDP）的132.2%。仅仅2019年，意大利政府支出中的8%都将用于支付债务利息。
而欧盟作为一个整体，不得不承受意大利拖后腿的种种举措，只会继续激化欧盟内部的矛盾。现在来看，英国及时脱欧，或许躲过一劫。
意大利有一个严格的开端，以强硬的架势应对疫情，结果从一开始，就输在了起跑线上。
现在意大利要重新解决一遍我们的遇到的难题，祝愿他们早日走出黑暗。
参考资料：
1. Italy Locks Down Much of the Country’s North Over the Coronavirus
https://www.nytimes.com/2020/03/07/world/europe/coronavirus-italy.html
2. Coronavirus: Northern Italy quarantines 16 million people
https://www.bbc.com/news/world-middle-east-51787238
3. Coronavirus: Inside Italy's red zone
https://www.rte.ie/news/world/2020/0229/1118160-coronavirus-inside-the-red-zone/
4. Leap in coronavirus cases tests limits of Italy's health system
https://www.aljazeera.com/news/2020/03/coronavirus-wreaks-havoc-italy-tests-limits-health-system-200307112350888.html
5. Growing Coronavirus Epidemic Is Straining Europe’s Health-Care System
https://www.wsj.com/articles/growing-coronavirus-epidemic-is-straining-europes-health-care-system-1158367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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