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那场艳遇

文/ 小婷半清


深夜,那场艳遇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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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是一个混吃混喝的所谓“富二代”,所以,当我爹把最新款奥迪送给我当生日礼物的时候,我一点感觉都没有,除了觉得“土”。

提车的那天,销售顾问对我谄媚的、讨好的笑,倒是让我有了很强的优越感。

钱呐,真是个好东西。

我的身边从来不缺朋友,是朋友吗?我也说不清楚,他们叫我许少爷,天天对我溜须拍马,然后和我一起坐在最豪华的包间,吃着昂贵的菜,搂着最性感的妞。

老谢从来不参与我的这些聚会,他只会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陪我在夜市喝酒。

就好像今晚。

“又失落啦?”老谢吃了一个花生米,瞅了我一眼。

“老谢,你说,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我就知道,你每次都会问这个问题。如果我能知道,那就不会只是一个烤羊肉串的。”老谢喝了一口酒,眯着他那双小眼睛。

“老谢,那你什么时候最开心?”

“这个我还真知道,就是每天回家喝媳妇熬的雪梨汤,她呀,天天说闻烟对肺不好。女人,一结婚就变唠叨。”

每当老谢在我面前讲她媳妇的时候,我都真心羡慕着他。

原因很简单,他虽然是穷屌丝一个,却拥有着最真诚的关心。而我,早已不知道被关心是什么滋味。

我那个土豪老爹,天天忙着开会聚餐,要不就是泡女人,他领回家的女朋友比我领回家的都要小,自从我发现这个尴尬的问题之后,就果断搬离出来,住在一个很普通的住宅公寓,那儿,离生活最近。

至于我身边的莺莺燕燕的女人,关心的不是我,而是我给她们买的包。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套路都知道。

老谢离开的时候显然是有些醉了,他一边给媳妇打电话,一边扭扭歪歪地往家走去。说是陪我喝酒,其实每次都是他在喝,我很多年不喝酒了。

2.

我开着车,并不想立马回家,初冬的深夜,鲜有行人,空旷的街道上,只有几片落叶为伴。一个女孩站在街边,拉着行李箱,一副毅然决然的模样。

我看到那个女孩的时候,她低着头,扎着高高的马尾,夜幕中我看不清她的容颜,可鬼使神差地,我停在了她的身边,摇下窗户:“姑娘,需要帮助吗?去哪,我可以送你。”

她抬起了头,望向我,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清澈如一汪清水,却含着心碎的眼泪。我最见不得女生哭了,于是下了车,走到她的身边,想问问她遭遇了什么,她伸出手拉住我的袖口,乞求般看着我:“带我走。”

她就这样坐上了我的车,趁着灯光我看清了她的脸,可爱的小圆脸,就是皮肤有点苍白,邻家妹妹的感觉,不是我的菜。我正想问她要去哪的时候,扭头一看,竟看不到人了,瞬间后背发凉,头发丝都要立起来了。

深夜的女子,苍白的脸色,难道是鬼?

慌乱中我打开音乐,是汪峰的《北京,北京》,音乐响起的时候,我听见了那个姑娘的哭泣声,原来,是躺在后座上了。

我没再说话,围了城市逛了一圈,就把车停在了公寓楼下,姑娘一直在哭,哭得我心乱如麻,好像是我欺负了她一样。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

“我叫周娅,给你添麻烦了,如果可以,请先收留我几天,好吗?”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围在我的四周,我心里涌出一股暖流,这个忙,我帮了。我下车拿出她的行李箱,她也跟了下来,我们俩站在公寓楼下,路灯忽明忽暗地闪着,我伸出手:“我是许东升。”

她笑了笑,和我握了手,小心翼翼地跟着我上楼了。

我虽然有过很多女人,可进入这个公寓的,她是第一个。

3.

公寓不大,仅有两间卧室,一间还被我改成了健身房,房间的家具都是深色的,连窗帘都是烟灰色,所以,这里更像是一间办公室或者工作室,怎么样,都不像是一个家。

周娅去洗了把脸,素颜的她清新很多,白皙的皮肤,一双眼睛清澈有神,头发自然地散在肩上,像极了初中生,她有点不知所措,静静地坐在沙发边上,离我很远。

“别怕,我不是坏人,你睡卧室,我睡沙发。”

她抬头看了看我,我回了一个自认为很善意的微笑,她放松了不少,身体往沙发里了挪了挪,头轻轻地靠在靠背上。

“大半夜的,怎么会流落街头?”

我问她的时候,她已经睡着,长长的睫毛,高高的鼻梁,饱满的嘴唇,睡着的样子还是挺好看的。

我抱起她,送回卧室。

已经是凌晨,我歪在沙发里,看着窗外发呆,除了对面高楼上还有几个亮着灯的房间,黑漆漆一片。

我一直在想,大半夜的,一个女生孤身一人站在街头,到底会有怎么样的故事。是离家出走?还是惨遭背叛?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我听到卧室有动静,那个姑娘又在嘤嘤地哭,在寂静的黑暗里。我打开灯,把她拉回客厅。

“姑娘,经历了什么,咱们是陌生人,你可以讲给我听,说完之后就不会伤心了。”

姑娘起身打开了她的行李箱,拿出来两张照片。

“你看,他很帅吧。”她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眼神里满是爱意。

我朝着桌面的照片看去,一个俊朗的男子,只是有着一双桃花眼,和周娅并不相配。

“挺帅,男朋友?”

“现在,应该是前男友了,今天,是我们第三次闹分手。”

“不合适就不要勉强。”

“你怎么会懂,我的世界里不能没有他。”

周娅拿出第二张照片,是很旧的黑白照片,边缘泛黄。

“你看,他和他很像吧?”

我仔细观看了一下两张照片,五官轮廓确实相像,一样的浓眉,一样的高鼻梁,连嘴角的弧度都是一样的。

只是老照片上的中年男子更稳重,年轻男人就看着轻浮了些。

“他们?有什么关系?”

周娅双脚盘坐在沙发上,整理一下凌乱的头发,看样子她决定了要给我讲这个故事。

原来,老照片上的男子叫老周,是周娅的养父,周娅就是他捡到的一个弃婴。

老周是中学教师,捡到周娅的时候还未成家,很多人劝他把女孩交给自己的亲戚或者送给不会生养的夫妻,可他偏不,因为他抱起那个婴儿的时候,婴儿就停止了哭闹,给他一个甜甜的微笑。

老周是严肃的物理老师,却把所有柔情都给了自己的姑娘,给她讲故事,学着扎辫子,叫她识字,姑娘一天天越长越漂亮。老周一直没娶妻。

自打周娅读了高中,风言风语就多了起来,有人在背后议论,说周娅是他的私生女,还有人说他们不单单是养父养女的关系,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周娅听到了并不争辩,在她的世界里,只有老周是最重要的,才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可她越长越大,心里也生出了一种说不清的感情,就在她考上大学的那天,周娅告诉老周,不想再做她的女儿,她已经长大了,是个女人了。

老周心里怎么会不知道,周娅望向他越来越炙热的眼神,还有他不经意看到的日记,种种迹象表明,他自小养大的姑娘,犯了最不该犯的错。

于是,在周娅第一个寒假回家的时候,迎接她的不是老周,而是一封长长的信和一张银行卡。

她接受不了,发了疯地找他,找遍整个小城,没有人知道老周去了哪里。

后来,她就遇到了那个长着桃花眼的男生,何焱。

周娅就像是在茫茫大海中抓到了一根浮木,有了求生的意念。何焱像极了老周,说话的神态,笑起来的嘴角,连对她的称谓都是一样的,都唤她“丫头”。

她一股脑地扎进他的怀抱,自以为是地想得到以往的温暖,可惜她错了,他不是老周,只是一个情场高手。

他一次次的背叛,她一次次的退缩,这段感情本就是不健康的,一个想紧紧抓住,一个想拼命逃脱。

而今夜我遇到她的时候,她被彻底赶出来了,何焱受不了她每天在梦里呼喊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周娅讲故事的时候,很平静,没有了哭泣,好像在讲别人的事。

晨光照进窗户的时候,周娅伸了伸懒腰,对着阳光把何焱的照片一点点撕碎,然后小碎片随风飞扬、旋转、落地。

“谢谢你,有耐心听我说,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许东升”

“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傻?无论对老周还是对何焱,我的爱都是不正常的,对不对?”

“我是被父母抛弃的,如果没有老周,我就没有家,我只是想要有个家而已。”

周娅站在窗前,她的头发上映出阳光,她自言自语地说,又像是对我解释着。

4.

家,自从我妈走后,我再也不记得家的味道。

我老爹之前只是一个跑建材生意的业务员,每天忙得见不着人,不是在应酬,就是在应酬的路上。

房地产火爆之后,顺便带红了我爹这样搞建材的,他成功创业,快速地挣到了第一桶金。

他越来越有钱,买了车子,买了房子,就是他带着母亲去看新房的那天,自己兴奋多喝了酒,发生了事故,母亲当场死亡,他除了有点脑震荡之外,并无大碍。

那之后,我就没有了家,也是从那开始,我再也没喝过酒。

我老爹挣钱越来越顺,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我甚至怀疑他是故意撞死母亲的,因为我从没有看到他难过。

周娅在公寓了呆了七天,渐渐熟悉了之后,她变得活泼起来,一块打游戏时她张牙舞爪,一块吃饭时她温柔体贴,她再也没有提过老周,包括何焱。

而这公寓,因为有她,变得热闹很多,阳台上多了些花花草草,沙发上多了可爱的抱枕,竟让我产生了过日子的错觉。

第七天的一大早,我看到她在收拾行李,竟伤感起来。

“你要走?去哪?”

周娅抬头对我笑笑:“我本来就是借宿啊,我要去云南,老周之前说过,他喜欢那个四季如春的城市。”

“那你还回来吗?”

“怎么了,你还舍不得我呀?”

“哪有?做为一个和你共处一室七天的男人,还不能问问?”

“如果找不到老周,我会回来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个短短相处了几天的女人,让我生出了怜惜和依赖。

我憋着很多挽留的话,始终不敢说。

她离开后,我去找老谢,巴巴地问他,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老谢听了一口酒呛了出来:“你啊?遇见爱情?不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嘛?”

“别闹,正经的。”

老谢放下酒杯:“反正我遇见我媳妇的时候,就是想对她好,她不喜欢的我都可以改,她喜欢的我都可以努力,如果不是她,我现在还是个小混混呢。”

老谢每次说起媳妇的一切,都是一副深情的表情,让人些许恶心,然后羡慕。

“就知道,你又来这套。”

“小许同学,你也老大不小了,哎,道理你都懂,说多了你又该烦了。”

我知道老谢的意思,无非是劝我多回家看看父亲,正经地交个女朋友,去公司帮父亲照看公司,脾气再改改,别再瞎混......

周娅走了之后,我没有得到她的任何消息,我试图忘记那七天七夜,可她的影子在脑中挥散不去,那双清澈的眼睛常常浮现在我的梦里,如星星般闪亮。

她的话也常常浮现在我的脑海中:许同学,你对我一个陌生人都如此友善,为什么不能对你父亲好一些?

半年过去了,我渐渐有了变化,我会在周末去看我爹,和他一起坐在他家的客厅看电视,哦,不,是我们家。

爹老了,头发花白,我第一次回来的时候,他一个人坐在大大的客厅里,格外落寞。然后他看到我,缓缓地起身,眼睛里闪烁着光。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为了庆祝老谢喜得千金,我们聚会到很晚,老谢笑了又哭,哭了又笑。

初冬的深夜,鲜有行人,空旷的街道上,只有几片落叶为伴。我开车行驶在马路上,看到一个女孩站在街边,拉着行李箱,和一年前不同的是,她的脸上透着期望。

相同的是,她的眼睛仍如一汪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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