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看过前面关于我的故事,你一定还记得,我是一只怎样的猫,强大、机敏、还会算数学题。可是,这段时间,我过得并不算好,因为,小区车棚看门人老李最近生病了,回老家养病了。
他人很好,我很喜欢他,就像喜欢那位打扫卫生的大妈一样。虽然年纪很大了,可是他的生活里总是充满了乐趣和阳光,他对任何人都是笑呵呵的,喜欢随时和到车棚取车的邻居们聊几句,让出门上班上学的邻居们一整天都舒服着。他也从来不会把雨雪天在车棚里躲避的我赶出去,吃饭时常会把碗里好吃的拨一点到我的餐盘里。而他一走,车棚没人看了,我呢,也少了一个伴。
周六的早晨,我沐浴着好久未见的阳光,在小区的花坛里随意走着。偶尔来个三两岁的被爷爷奶奶带出来晒太阳的小朋友,我还会在假山上跳上跳下,逗得小朋友格格笑。
“前几天小区车棚又有电动车被偷了,你知道吗?”
“是吗,看来最近小区里不太平啊,老李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物业公司也不重新安排个人来,真是的。”
两位老人在闲聊着,我眯缝着猫眼,蹲在不远处听得清楚。
对了,开头我还忘了说,我还有一个品质,就是有正义感。作为一只有正义感的猫,刚听说小区来了小偷,我就已经毛发倒竖,两只猫眼瞪得溜圆。
我平静地从小区花坛慢慢踱到车棚。可是我小小的脑袋里,却在飞速思考着,思考着怎么办才是最优方案。
李大爷的旧藤椅还在车棚的门边上,看着车棚边上老李空空的小房间,我有点想他了。
我目光如炬,扫视了一遍车棚,想像着小偷的来去路线,这并不比猫妈给我出的算术题复杂太多。
我已经有了主意,现在就差一个帮手。是谁,你应该知道吧,就是以前说过的我那个不打不成交的狗弟,现在,他长大了,短短的大半年,他从狗身体到狗思想都成熟了许多。所以,要做好这次的大事,我需要他的帮助。
我三下两下几个箭步,就已经来到了狗弟家楼下。接着一个转身,轻松爬上围墙,围墙的西头,是狗弟家阳台,我们常在那里见面。
也许狗弟已经嗅到我的气味,我到阳台那里的时候,他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我用胡须碰了碰他,把我的意思告诉了他,我们之间不用说话,就可以通过这种方式交流了。他兴奋地点点头,闪亮的杏仁眼里流露出激动亟不可待的神情。
在整整一个下午的期待后,夜晚终于姗姗来了,没有月亮的夜晚,黑暗把路灯照射以外的地方都填满了,我消无声息地在黑暗里穿行,像个黑暗精灵。
在夜晚黑色的羽翼里,我变化了,变得更加沉稳,更加忍耐,也更加威严,因为在黑暗的遮蔽里,我不需担心冷峻的模样会让小区邻居感到不安,我可以放心做回自己,一只犀利强大的猫。
夜深了,邻居们家里的灯陆续灭了,只有个别窗户里还亮着灯。那些熄灯的窗户里,邻居们应已进入香甜的梦乡了。他们不会想到,楼下车棚里,极具耐心的我,已经在黑暗角落里守候了几个小时,可是我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困倦,猫眼瞪得更圆了,我的第六感分明告诉我,今晚定会有事情发生。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一串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传来,我立即弓起脊背,这个时间,这种声音,太不正常。
透过景观树的叶片缝隙,我看到一个黑衣人蹑手蹑脚进了车棚。我一个箭步跟了进去。黑衣人已蹲在一辆崭新的电动车边上。
我不再迟疑,转身出车棚,如离弦之箭,几步到了狗弟楼下,轻叫三声,这是我们约好的信号。很快狗弟就从阳台护栏里跳到围墙上,胆怯的模样有些傻傻的。狗的高空行走,真是距离我们猫差得远。狗弟小心翼翼跳到围墙下的一堆砖块上,一到平地上,他马上恢复了神气,不需再沟通什么,我们一前一后直奔车棚。
车棚里,黑衣人好像已经完工了,正把电动车推出来,这时,他看到了堵在门口的我们,虽然体型不大,却是威风凛凛的,猫哥狗弟。
按计划,狗弟开始大叫,泰迪的声音虽然不算洪亮,不过,在寂静的小区里,穿透力还行。我负责拦住他的去路,拖住他,等小区门卫和邻居们赶过来。
黑衣人很吃惊,尤其是狗弟凄厉的叫声,一定让他很是害怕。
他把电动车停好,猛地冲上来,朝着狗弟就是狠狠一脚。狗弟也许是叫得太投入,也许是平日里从来没有遭遇过人类如此突然地攻击,丧失了防备心,躲闪不及,竟被一击而中,身子直飞三米以外,痛苦地呜呜着叫不出声了。
作为猫哥,小弟被暴打,我顿时被重重地激怒了,我已经无法再按计划的那样只是拖住他了,我要进攻,立刻。
黑衣人个头不矮,我要攻击其面部。一个弹跳我就上了一辆摩托车的座位,然后后腿发力,空中一个转体,前爪就已经到了黑衣人的头上,他本能地一转头,我的利爪勾到了他的耳朵。这次,我没有收回前爪,因为我,一只强大的猫,被他残暴的一脚彻底激怒了。
在他用手摸着耳朵的时候,我一下窜到他的脚下,对准他的脚踝,露出我很少使用的利齿,这一次用上利齿进攻,是为了我一贯善良的狗弟,从他在墙角呜呜的低叫声里,我知道他伤得不轻。
我的利齿轻松穿透了皮肤,然后在骨头上划过,这次黑衣人没忍住,低叫了一声,然后抬起右脚,踢了出去。是的,我也被踢了出去。
他力量很大,我被甩了出去,直向墙壁撞去。紧要关头,我一扭身,就将手脚蹬在了墙上。接着,我借力又以极快的速度弹射了回来。
这次我准备攻击的又是他脆弱的面部。有了刚才的教训,他下意识地用双手捂住脸,这一击,我用利爪划开了他的手背,加上刚才耳朵的伤口,我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他不敢再和我纠缠了,仓皇冲向车棚大门,准备跑了。
让我感动的是,刚才还因伤呜呜哀叫的狗弟,竟然又勇敢地站在了黑衣人面前,再次拼力大叫。这时,我看到黑衣人手上多了一根棍子,一定是他随身带的。
我绝不会再让狗弟受伤了。我如根强力弹簧,从身后瞬间跳到他的肩头,他想用手里的棍子打我,我再一次张开大口,露出令人心寒的利齿,这一击,是祖先给我的,目标是颈部。不过,我还是有些犹豫的,因为这招有些太过凶狠了。
一道手电的强光照来,门卫和几个邻居站在那里。他们看到了一幅精心动魄的画面,狗弟堵在黑衣人的身前,我蹲在他的肩上,利齿冒着寒光。
我知道,狗弟的叫声成功了,门卫和邻居们来了。也许是知道自己逃无可逃,小偷竟扑通一声跪下,任众人拿车棚里的晾衣绳捆了个结结实实。
众人推搡着把黑衣人带走了。黑暗里,我看着狗弟,他忍着疼也看着我,我用舌头轻轻帮他舔着受伤的腰眼。
第二天,我看到车棚的门口多了一个精致的餐盘,是崭新的,我喜欢的金色。定是邻居们给我的奖赏。而狗弟,下午的时候,就又蹦蹦跳跳的出来放风了,众人都过去抚摸他,感谢他,纷纷夸他很英勇,狗弟的头抬得更高了,更神气了,不过,这是他应得的。
远远的我们看见,互相跑过去,我用胡须碰碰他,感觉很是温暖。我想,他一定也是实实在在的温暖着。
后面的日子里,餐盘里总会有邻居带来的好吃的,我呢,也常常坐在老李的藤椅上,看着邻居们存车,取车,晚上则会在黑暗里冷峻地看着车棚的大门。邻居们友善的给我打招呼时,我感觉到自己被一种神圣的光辉笼罩着。
半月后,看车棚的老李终于回来,脸色苍白了些,消瘦了些,可精神头很好。他也一定听邻居们说起他不在的日子,我和狗弟帮着看车棚的事了,所以,特意买了新鲜的鲫鱼,细细地煮了,放到我崭新的餐盘里。
老李用粗糙的大手捧着碗喝鱼汤,看着我慈爱地笑。我低着头美美地吃着盘里的鱼,想着,我们猫的世界里,有这些善良可亲的人存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