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GC02-56-激流中的暗战

契子：“我喜欢回顾，是因为我不喜欢忘记。我总认为，在世间，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时刻似乎都有一种特定的安排，在当时也许不觉得，但是在以后回想起来，却都有一种深意。我有过许多美丽的时刻，实在舍不得将它忘记。”　----席慕容《透明的哀伤》

一、初出茅庐

上初中时就下定决心，西安是我的目标，那时候对西安有一种特别的向往。

05年毕业后，几经辗转，做了发誓都不去做的销售工作。一走到底。

刚去公司的时候，发传真不会，打印机不会，唯一觉得自己拿得出手的电脑技术被一次系统崩溃搞得手足无措，去请教老板的秘书兼办公室主任薛珊，她一脸的轻蔑，尽管我已经低声下气，她还是满嘴的不耐烦。我在心里暗暗发誓，走着瞧……

两个月之后，办公室的那些重复的、机械的活计都不在话下，我还没自信的蹦跶几天就收到通知，去汉中出差。老板需要他的笔记本电脑，还需要一些钱……我怀揣着很多现金还有一个笔记本电脑，第一次坐火车。那时候还是绿皮火车，要坐一夜，尽管是卧铺，我却整宿未眠，钱在电脑包里，电脑包枕在头底下，是第一次坐火车的新奇、第一次拿这么多贵重物品的担心，总之就是不敢睡着。那时候我的工资一个月500.

从汉中回来，我就转正了，但不是办公室文员，是销售经理。我的惯性思维又开始运转：销售是有任务的，完不成任务怎么办？还要打电话推销、出差拜访客户，被拒绝该有多丢人。惯性思维成功的把我的勇气泄的一干二净。薛珊丢给我一踏纸，是近几年往来客户名录，说：“你先学着打电话吧！”。我就像一个找不到妈妈的孩子，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每次听到“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我都会深吸一口气，放下心来。每次听到电话里“嘟……”接通的声音，我就会心跳加快。而且说话一点底气都没。在办公室里打电话的日子，我的自信已经成为负值。连跟同事说话的时候都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况且公司里几个资深的工程师压根就瞧不上我。

电话名录经过我的一番筛选，重新整理出一本。其中就有上次汉中出差时见的客户。他说他们已经有安装我们产品的意向，只是报批项目的款还没下来。让我再等等。

我们公司是一个防雷工程公司，主要给各种机房的设备安装“防浪涌电压”保护装置，俗称“防雷器”。售前要先去看现场，给机房做设计方案，安装完成后要请当地气象局来验收，发检测报告。产品的原理我在实习期的两个月就看明白了，设计方案的文字和绘图全用word完成，幸好不会涉及到ＣＡＤ，因为我不会。

汉中中级人民法院的项目是我人生的一个折转点，在没有电脑的情况下，我用手绘出他们整个法院系统的机房布局，标注好防雷器的安装位置和数量，用传真发回公司后，魏工专门给我打了个电话：“小郑，图画的很好，很清楚，问题也说的很明白”，语气与之前截然不同。回公司后有设计上的问题讨论，他还会投来征询的目光……

在往后到过的许多城市里，唯独汉中记忆最深。忘不了热乎的花生稀饭、红油辣椒汤中的热面皮、黄灿灿的核桃馍。还有香气醉人的栀子花。在栀子花的季节里，卖花人骑着自行车，两边各绑一个背篓，里面全是扎好的一小撮一小撮的栀子花。洁白无瑕。

二、学车

汉中项目结束后，公司给我配了台笔记本电脑，以便出差时做方案用。是个18寸粉色“神州”牌笔记本，这个事情让我成了薛珊的眼中钉。有次回办公室同事跑来悄悄告诉我：薛美人今天跑到老板办公室质问为什么说好给她换电脑却没有换……。从我来公司，就听到很多关于她和老板之间的事，她是老板最早招进来年龄最小的办公室文员，转正后公司还出钱让她专门学了计算机。见她第一面时就觉得她特淑女，1.6的个子，瘦瘦的，皮肤特别白，喜欢穿浅色裙子，走起路来轻轻的，迈着猫步。我比不了她的细致，销售合同在她那总有排版上的问题被挑出来。不过几个月后她辞职了。我们都认为在老板心中她的位置不可替代，但很快，新的员工就走马上任了。

年初公司给员工福利，说可以报名学车，驾校由公司出面统一找，费用报销１千，我也是报名的其中之一，当时学费1500。是正儿八经的学，驾校里有四辆老吉普车，一辆皮卡，院子很大，有绕桩，绕８字的场地，还有一个很破烂的模拟车底盘，前端固定着方向盘，方向盘下面有个坐的，刚去的新学员都得先坐在它上面转动方向盘，老师在旁边指导怎么打方向，怎么换手，两手臂不能在方向盘上交叉。教练都是50多岁的男人，其中一个是退伍军人。特别严厉，就那眼神都能让人起鸡皮疙瘩，呼吸紧张。我到他们快下班的时候才摸到真正的方向盘，坐在老吉普里我莫明的兴奋和紧张，手心沁出好多汗。听明白脚下三个制动的作用和如何推进档位后，我让车子缓缓的启动了，不用加油，带速调的很高，但是方向盘却异常的重，后来才知道那时候都是机械方向，车越慢方向盘越重。整个夏天，我在老吉普里挥汗如雨。

驾照拿到的那一天，我见到熟人就给人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