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找我26鹅,鹅,鹅07解救 下

01

        夜色苍茫,寒气袭人,山谷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俞生和姚杭在被十几号人紧紧追赶。俞生听见一片战友们的呼声和车声,可怎么也听不清楚,远远的如在天边,也不知道跨过哪个沟、爬上哪个坡,才能和那些声音汇合。不过有一点他是清楚的,他亲手画了地形图,当下他们逃跑的方向是一条下山小路,跑不了多久就能回到山脚下。虽然现在又冷又紧张还有些害怕,但他一直抱着这丝“侥幸”硬撑着。

        从天擦黑跑到深夜,身后的喊声才渐渐远去。这些声音没了不要紧,突然连战友们的声响也听不见了。环顾四周,只见身后是一片黑团团的荒路,面前闪闪烁烁的,似乎是一条河。两人腿终于软了,一个个跪坐在地上爬不起来。

        姚杭一倒地,手按向地面,抓到一手湿糊糊的草。他只好又踉踉跄跄地把俞生拽起来,喘着气说道:“起来起来,地上太潮了,会得风湿的!”俞生爬起来,拍着裤腿说:“你也就假娇气一下,我们不还要过河吗?”姚杭上前折了根粗树枝探了探水深,折回来说:“我们不过河,在这里等你们的人来行不行?”俞生忙说:“干等着,把追兵先等来了!”说着抢过那树枝一摸,气笑了说,“这么点水深而已嘛!”姚杭嘟囔道:“深是不深,但是很凉!”俞生打量了他一下,忍着笑道:“是很凉。”

        正说着,眼前刷的一下闪过两道亮光,两人本能地各退到一侧,却听见一声“小孩抓不到,把大人扣下也行!”顷刻间喊声如雷,似有大队人马拔山倒地而来。俞生冒着雨点似的石子,飞身跃过电筒光,拉住姚杭,摸到他手上那根粗树枝;两人面对面点了点头,将树枝横握,姚杭握头,俞生握尾,踏着淤泥向河中奔去。河水冰凉刺骨,将旧球鞋和粗棉裤一夹,直冻得两人眼泪鼻涕,一起下来。

        即使河水冷成这样,岸上照样有村民下河捉人的。一个接一个大步围拢过来,河心的两人只能摇摇晃晃,竟真像待捉的鹅一样。两人抱起树枝左劈右砍,挪着灌铅似的下半身,迎脸便是板砖和棍棒,竟也没被捉住,脱开身就往对岸爬。

        谁也不觉河水越来越深了,本是齐腰的树枝,渐渐的要举起来才能握住;下半身也开始发飘,一飘起来就不能自主,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两人灌了好多水。心一慌乱,树枝也要失手了,水面上只露出四个黑爪子到处抓。

        抓了半天,抓住一大片扎手的枯树冠,两人一前一后抱着树冠,又爬又蹬,终于踩到一些石子,乘势向前连滚带爬,也不知挂了多少彩,终于爬上了对岸的草地。趴在地上,姚杭往前爬了几步,回头发现俞生还趴在岸沿上,就把他往前拖了拖;又爬了几步,发现俞生还在原地,吓得他出了一身汗,扑到俞生身上连哭带嚷起来。

        “不要紧不要紧,我歇一下子。”俞生咳了口水说着,翻过身直挺挺地躺着,脑子里一阵一阵的晕眩,肚子里的五脏裹着水往喉咙外挤。

        姚杭吸了吸鼻子:“我们是不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两人都静默了一阵子。俞生在身上翻找了一下,坐起身,又扶着石头倒下去,接过姚杭的手腕,把自己那个豆荚形的香囊,轻轻放在他手上。他哑着嗓子说道:“我要是回不去了,你见到我妹妹,就把这个交给她,她不认识,就说不是我的,是妈妈的……”

        姚杭一把把那香囊握在手里,捏成拳头敲了他一下,流着泪说:“你脑子进水了,你回不去我怎么回得去?我也不认识你什么妹妹的,你别啰嗦,躺好了就赶紧走!”说着还动手摇俞生的胳膊,俞生无力地抽开手。他吸吸鼻子,揣好香囊,又从怀里拿出自己的那包泥土,塞进俞生手里,俞生握了拳收了。

        苍苍茫茫的天幕上落下几丝雪。河对岸又传来一声大喊:“斩草除根!”

02

        姚杭循身望去,迎着一束电筒光站起来。只见河面上有五六个人影,依然是抱着木棒,打着灯,骂骂咧咧地往这边赶。俞生也一跃而起。两人对视一眼,抄起树枝,厉声断喝。河面上人影一顿,这边的两人吆喝着,直直地朝河中冲去。

        一个壮汉冲杀上来,俞生劈手夺下木棒,飞起一脚将其绊入水中。又来了一对夫妻一拥而上,拳脚对拳脚,木棒对树枝,死死僵持住。水上的人已然开始后撤,对岸还在增人,两人撇开夫妻俩,抢过他们的手电筒夺路而走。一路照得水面波光粼粼,来敌眼花缭乱,不敢近身。

        二人埋头杀到河中央,忽听得对岸“啪啪”两声枪响。姚杭吓得一颤,不知是谁,用手电筒一照,只见对岸依稀来了个青年男子:三十上下,孔武有力,剑眉星目,人高马大。俞生认出子云,便随手把方才三人扔上前去。那肖子云骑着嫌犯的摩托,一番横冲直撞,直唬得水上人不敢上岸,岸上人不敢下水。远路而来的山民围了上来,肖子云纵身一跃,赤手空拳,舞动如飞,直打得对手闻风丧胆,渐渐杀出重围。

        水里的人早不动了,只怔怔地看。三个小年轻上前对骂,那子云也停下来听了一阵,却听不懂,索性也拿起枪指着对方骂道:“老子来日啷个仙人板板!”那三人虽也听不懂,好歹知道是骂人的,纷纷抄起家伙一拥而上。急得俞生大喊:“子云,子云,你不要伤着他们!”话音落下,那子云已挣开一层人墙,来到他俩面前了。

        肖子云高举手枪,领着俞生和姚杭,“蹚蹚”一路踩水绕道浅水区,回到对岸。岸上已是一片喧嚣,车声、人声交织一片。三人走走钻钻,看到文冠被壮汉打,就去打壮汉;看到杜仲被老太太追,就去把她引跑;看到蒙锐抵着族长,就去赶族长——只见族长迎面而来,往地上一跪,才张开嘴,鼻子被子云的枪一抵,忙又把嘴合上了。

      夜半收工,来时的人马终于汇合。找到警车,子云把俞生和姚杭往里一塞。车里灯光温和,座位柔软,两人只感到恍如隔世。

03

      凌晨四点钟。天空变成玫瑰红色,筛糠似的落雪。公安局大院里灯火通明,一堆人迎着风雪守候。黑衣的内勤,各色棉衣的杂勤阿姨,军大衣的谷升雨,红衣的俞双,橘衣的温其,都在雪地里站着,搓着红通通的手。

        远远的,传来两行雪白的车灯光。众人还未来得及惊呼,一队警车已像梦也似的开到了眼前。车队依次停下,周围亮起一片白花花的闪光灯。陈昭和蒙锐领头,把满满抱出来,交给他爸爸。满满睡得正迷糊,谷升雨抱着他,先怔怔的不敢动,继而一把搂进怀里,哇哇大哭起来。子云和俞生押着摩托司机、文冠和杜仲押着红衣女子依次下来,两个嫌犯的头上都戴着黑罩子;其余人等也押着其他闹事村民下车。大队人马由众人簇拥着,走进门厅。

        俞双在人海里找哥哥,举着摄像机的手都要酸了。进了门厅,站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哥哥披着半身泥巴浆笑呵呵地迎上来。双儿放下摄像机,盯着哥哥使劲看了一阵,红了眼睛说:“你赶快去换衣服吧!”俞生笑着说:“你那边还忙不忙?”双儿噙着泪说:“主编原来不许我出来,叫我跟觉昭删网上的黑稿,已经删了一夜了。”温其走过来笑着说:“我搜了都搜不出来了,这事平息得差不多。”俞生见了她,擦擦脸上的泥水,忙问:“家里好不好?鹅怎么样了?”双儿和温其都笑出了声:“你还要管鹅?!”

        俞生也附和着笑着。耳朵里只有一片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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