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左向右

                    （微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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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她结婚整整20年了，此前约好，女儿考上大学了，他们分道扬镳，她走她的阳光道，他过他的独木桥。

他性情木纳，寡言少语。她是别人眼中清高的女人，喜爱诗词歌赋，他看不懂，更不懂女人的心，长年累月下来，她发觉这自己的生活寡然无趣。有一天，她实在忍不住了告诉他：我们离婚吧？他愣了一下，像听了句笑话，转身干别的去了，她哭笑不得。此后，她不断地提出离婚。终有一天，男人给出了回应：等女儿考上大学吧。他回答的时候，语气波澜不惊，倒是女人觉得有些诧异。

手续办得很顺利。

他看了看她：“天已经晚了，吃点东西吧？”她不语。

男人接着说：“听说咱们城市新开了一家‘离婚酒店’，专为离婚夫妇最后一顿晚餐准备的。”当天的男人有些霸道，不由分说地拉她上了车，一路无话，到了传说中的离婚酒店。

“先生女士晚上好。”二人在包间坐下，服务员走了进来，“请问两位想吃点什么？”

他看了看她：“你点吧。”

她摇头，惜字如金，实则是不想多言，吃完最后的晚餐，一切结束了。男人把什么都给了她，仅留下一部车，几近净身出户。

“对不起先生女士，我们离婚酒店有个规矩，这顿饭必须先由女士点先生平时最爱吃的菜，然后由先生点女士平常最爱吃的菜，这叫‘最后的记忆’。”

她看着菜单，哑然失言。一起生活的二十年，俩人都有下厨做饭，她竟然对他爱吃什么一无所知。通常情况下她做什么他吃什么，从无挑剔与喜好。

她有些颓败，胡乱点了几个菜，目光不敢与男人对视。

男人一连点了几个她爱吃的菜：“清蒸鱼、熘蘑菇、拌木耳，蒸土鸡蛋，记住，不要放葱，多加醋。”男人口齿比往常伶俐了许多。窘境过去的女人认真地看了一眼男人。

“就这些吧，这些都是我俩平常爱吃的。”男人打着圆场。

服务员笑了：“分手在即，曾经的过往无论男女都已不堪回首。来我们酒店，想必两位也吃不下什么，我建议来两份冷饮如何？”

女服务员扎着马尾辩，一脸亲和，笑容的尺度把握得恰到好处。

她和她目光对视中达成了一致。

很快，服务员送上了两杯冷饮。一杯淡蓝，全是冰渣；一杯红润，热气腾腾。

“这两份冷饮分别叫‘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两位慢用。”服务员依旧保持适度的微笑，介绍完退了出去。

包房里静悄悄的，俩人相对而坐，谁也不主动开口说话，也不率先品尝面前的冷饮。

“笃笃笃！”门轻轻敲响，服务员端着托盘返回包间，托盘里躺着一枝鲜艳的红玫瑰。“先生，请问您是否还记得第一次给这位女士送花时的情景？现在一切结束了，夫妻不成成朋友，好聚好散，最后一次为你曾经的爱人送上这朵玫瑰花好吗？”

男人脸上竟然泛起了红润，似乎陷入了回忆中。

女人鼻梁泛酸，眼前浮现出了20年前他给她送花时的情景。那时，他们刚刚来到这座举目无亲的城市，什么都没有，白天，他们各自上班努力工作；晚上，他就着一辆二手摩托车跑出租。很晚很晚，他才能回到租住的地方。结婚的第一个情人节，他手捧红玫瑰笨拙的献给她，她幸福得流下了眼泪。20年弹指一挥间过去了，生活的压力让他俩同时忘却了曾经的浪漫情怀，蓦然回首，已经无力地走到了尽头。

想着想着，女人的泪水盈满了眼眶，她哽咽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男人的眼眶跟着红了，他向服务员招手：“不，要送。”

服务员莞尔一笑，拿起托盘里的玫瑰，“刷刷”两下撕成了两半，动作利落地放入两杯冷饮中，两人诧异地看着玫瑰花瓣竟然慢慢地溶解在饮料里，消失不见了。“这是我们酒店特意用糯米制成的红玫瑰，先生女士慢用，有什么需要直接叫我。”服务员说完，再次退去。

他和她同一时间喝尽了对方杯中的冷饮，冷暖悉知。

男人抓住女人的手，她没有挣脱，静静对视着，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啪！”包间的灯突然跳闸了，包房里漆黑一片，外面突然警铃大作，一股呛人的浓烟从门缝里灌将进来。

“不好，可能失火了！”俩人慌忙起身，静听包房外动静，以此判断猜测正确与否。

“店里起火了，大家马上从安全通道逃生，快！”外面有人声嘶力竭地发出了警报，声音从走道的最里间传到外间，听声音似乎乱成了一团。

“老公我怕！”女人扑进男人怀里，不知所措。男人搂住女人，保持了镇定，“有我在，不怕，等下抓住我的手，咱们一起往外冲！”男人冷静地打开手机手电筒，就着徽光，脱下衬衣，三下两下撕下一只衣袖，用茶水淋湿，掩住女人口鼻，然后护住女人带头往外冲。

走道有些狭长曲折，走道上弥漫着浓烟。透过浓雾，男人看清了走道两侧的疏散指示灯给出的逃生方向，循着指示箭头，带着女人一鼓作气逃到了大厅。大厅里是另一番景象，灯火通明，秩序井然，什么意外都不曾发生。惊魂未定中定睛看去，原来走道顶端的喇叭兀自不断播放着警报声等声效，稍后时间，喇叭声静止。

熟悉的女服务员含笑走过来，欠身鞠躬：“对不起对不起，先生女士受惊了，酒店并没有失火，这是酒店特意燃放的人工烟雾，也是我们酒店向客人推出的一道特色点心。客人享用完冷饮后，再上这道剧情点心，专供客人润心开胃的，我们把这道点心取名为‘内心的选择’，俩位请回包房吧。”

男人和女人重回包房，包房里灯光恢复如初了。灯光下，她顿然发觉，自己自停电到冲出包房乃至返回包房过程中，一直紧紧地依偎着男人，一刻也没有分开过。她羞涩了，欲挣脱，他一把拉回怀里。

男人对女人深情表白：“老婆，服务员说得对，刚才是我们内心真实的选择。生生死死我们不分离，我们的命运早已相连，谁也不离开谁，谁也不许离开谁，咱们不分开，明天复婚好吗 ？”

女人咬住嘴唇：“想清楚了？”她探问男人，心下同时探究着自己内心。

“想清楚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复婚，服务员，买单。”男人表情十分坚定 。

服务员走了进来，递给俩人一人一份红色帐单：“先生女士好，这是两位消费的胀单，也是本酒店的赠品，名字叫‘永恒的帐单’，请两位永久保存吧。”

女人看着帐单，眼泪淌了下来，抽泣着把帐单递给男人，男人展开，小声的念出声来：“一个男人的责任；两肩挑起的重担；三更半夜的劳作；四处奔波的匆忙；无法倾诉的委屈；留满脸颊的沧桑；七姑八姨的义务；八上八下的波折；九优一疵的凡人；时时对家的真情……这就是您的丈夫。”

男人取过属于自己的帐单，只见上面写道：一个温暖的家；两只操劳的手；三更不熄等待您归家的灯；四季注意身体的叮嘱；无微不至的关怀；六旬婆母的微笑；起早贪黑孩子的照顾；八方维护您的威信；九下厨房为了您爱吃的一道菜；十年逝去的青春……这就是您的妻子。

（此处镜头拉近，突出账单眉头的广告：凯雷德应急消防，正确指引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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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男一女四目相对，泪水涟涟，稍后时间拥抱在一起。

一对男女重回大厅，结完帐，女人把男人的帐单小心折叠好收进贴身囗袋，完了再把属于自己的那份帐单交还了男人。然后找到酒店经理，双双鞠躬，与光着一条膀子的男人手牵着手而去。

胖胖的经理目送走远的身影，泪光闪烁：“真好，咱们又挽救了一个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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