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个妈妈。

记忆里她带着我去外婆家,给我带个水壶。红鲤鱼水壶,红白相间条纹宽带挂在脖子上,装一满壶水,边走边喝。外婆家并不远,脚程30分钟足够了。坡后面就是外婆的家,坡上有口井,清甜的水。趴在井口用手挑开浮面上的水,捧起喝,再喂我喝两口。喝完可能往自己衣服上擦干了水。

我们又兴高采烈的走过那条坡,老远看见外婆在厨房门口加炊壶水。欢喜的脆脆的叫一声外婆。跑过去,空气里都是欢笑。

外婆给我们拿糖,拿桔子。桔子妈妈是不能吃的,有糖尿病要忌口的。外婆一转身,妈妈让赶紧喂两口,做游戏一样。外婆来了,只看到我俩傻乐。

印象深刻的还有她带我去自家地里摘桔子。那个熟透了也酸的桔子,皮还青的泛油亮。我们拿着爸爸用编织条织的小扁匡全部摘了回来,藏在大抽屉里,里面还有我一岁光头背带袄裤的照片。桔子那个酸,可是她很喜欢。我们晚上用竹片点燃插在墙上点亮,等爸爸做工回来,盼呀盼。

爸爸回来了,兜里总有花生,瓜子或者一个发饼,果冻绝对是不常见的好东西。如果有两个果冻杯,爸爸会在杯底钻个小孔,用线把两个连起来,透过墙缝或者门窗打电话。喂,喂。喂一声放到耳边听一下,这玩具太让我满足了!满屋子都是黄色温暖的竹皮光。

菜园子边有条河。每次妈妈都教我:我叫孙秋香,湖南省双峰县荷叶乡曹家组,爸爸叫孙凯明,妈妈叫阳希娥。拉个长音像唱歌一样顺河一路跑一路唱。妈妈我对了吗?也总要反复叮嘱要记住,邻居们逗我,总爱问这些,我能熟练的答上来,然后欣喜的受表扬。

还有一次邻居请爸爸去帮忙打谷子,没多远,我就跟了去。守在田边和另一个小伙伴玩。我们玩着玩着吵架了,他把我从上田沿推了下去,两米多高摔了一身泥。不疼,但是是妈妈拿着条子把我接回去的,拿个条子在后面摇,我在前面哭。

最后的记忆是那天早上,家里好多人,爸爸带我睡楼下,妈妈带妹妹睡楼上。我走到楼底口,听到邻居伯母叫妈妈的名字,妹妹在哭。爸爸趴在妈妈耳边大声问,钱放在哪里?然后好像外公来了,泡了一杯人参水,她喝不下去,然后闹哄哄的,一大堆人和爸爸一起送妈妈去医院了。当时真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邻居伯母抱着妹妹,她一个劲的哭。我不知道要干嘛。

傍晚听马路上的邻居在叫叔叔,说是带我去接妈妈。叔叔背上我,每个人都急慌慌的。没有光,背着我上石梯走到菜地里去了,东一脚西一脚。到那看到爸爸还有几个人,石板上放着用薄膜包着的妈妈。看不出来是个什么,爸爸让我叫妈妈,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觉得是妈妈,还是叫了。

然后他们又去忙了。在田地里搭了个棚子,放个木板,然后换成黑盒子。把妈妈放在里面,舅舅来了,抱着我哭,让我跪下拜拜。放石灰的时候落在了她的眼睛里,让爸爸去吹一下。然后叫妈妈。然后给她抹了下眼睛合上了。

每个人都那么严肃,都那么忙碌。我没有觉得好玩,也没有想哭。小朋友们好几个做游戏,可开心了。问我为什么不笑,然后她们就咯吱我,痒,笑也不好笑。

然后就是爸爸带着我俩了,妹妹那么小总爱哭。妈妈没有回来了。

那年我5岁,妹妹一岁多。

她_第1张图片
图片发自App搂着的姐妹俩


这个给我启蒙,给我温暖了整个记忆的人,没有吃到我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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