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有机会采访到帅气的泰达宏利基金经理刘欣,有幸领略到刘欣对于量化投资的禅意哲学。刘欣管理的泰达宏利逆向策略基金荣获了“三年期持续优胜金牛基金”。他认为量化投资的根本在于捕捉市场“错误定价”的机会,而往往“错误定价”是由人性中的弱点所导致。
面对当前市场情况,刘欣准备了三大议题:
1、在最近一年里市场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2、在这样的变化环境下,量化投资面临了哪些问题,我们又该如何去应对?
3、从长期来看,股票这类资产以及量化的投资方法的长期投资价值是怎么样的?
以下就是访谈实录:
刘欣:在回答这三个问题之前,我需要重申一遍投资基本原则:
(1)做一件长期正确的事情,记录胜率赔率,拿胜率为例,可以记录下正的预期收益胜了多少次,每次赢多少钱。
(2)控制风险,大幅波动会降低投资者的投资信心,降低风险是达到胜利点的重要因素。
(3)拉长投资期限,短期靠运气,长期靠技能。
1、在最近一年里市场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我认为2017年市场最本质的变化是环境变化,包括三个要点:
(1)强监管政策:今年新出的再融资政策、新的减持政策,对于忽悠式重组、跨行业重组的监管趋严。这对过去十年以来的并购重组、定增重组是非常强的压制政策。
(2)IPO加速:IPO的加速减少了可能被重组的标的。打新基金的增加,也使得白马股的资金流入变多。
(3)整体金融去杠杆:资金发生回笼,市场利率的上升,主要发生在银行间市场。
整体上来看,强监管对市场的影响是最大的,其次是IPO加速,最后是金融去杠杆。这样的大环境下,将促使资金流向白马盈利较好的公司,而对于传统以重组为盈利方式的公司来说,则是较严重的打击。
6月21日,A股正式纳入MSCI指数,虽然短期而言对A股的资金影响不大,但在长期来看,之后将会引入海外指数基金的资金,可能对A股的结构产生较大的影响。
在上述三个监管环境的变化下,市场出现了“漂亮50”VS“要你命3000”这样的行情。从指数来看,代表大盘股的上证50上涨8%,沪深300上涨7%,但是中证1000下跌11%,创业板下跌约7%。
从个股层面来看,剔除新上市的股票,全市场有股票将近3000支,下跌的股票约为2200多只,平均跌幅接近9%,接近中证1000的跌幅,因此从个股层面显示出小熊市,而指数层面则呈现了小牛市的特征。
目前的市场表现归因于监管变化我们试着从股票收益来源进行分析,其包含两个变化,一是估值变化,二是盈利变化。估值的变化往往代表市场情绪的转变。而盈利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内生性的盈利,是企业自身经营所产生的,另一部分是由外部并购重组产生的盈利。在新规下,内生盈利主要是指蓝筹、白马,自身表现较好的公司,而外部并购往往发生在黑马小公司中,再融资、减持新规大大影响外部并购的操作空间和可能性,因此,市场会把资金集中在内生盈利集中的所谓“漂亮50”的股票中去。
那么为什么“漂亮50”的行情在之前没有出现?其实这里我们举出三个行业的例子来回答这个问题。
一是家电股,通常企业盈利与股价呈正比,盈利较好的公司其股价也越高;二是银行股,盈利最稳,但股价几乎呈横向增长;三是汽车股,虽然盈利基本为负,但股价波动较大,有时也能超于市场。通过上述三类股票,可以证明股价并不能完全代表公司盈利状况。
那么在市场制度发生改变的过程中,又是如何致使这三类公司股价发生上述变化的呢?从历史上来看,大体可以分三个阶段:首先从2000年基金行业诞生开始直至2005、2006年,市场呈现的是大盘蓝筹优于小盘股的形势;而自2005、2006年股权分置改革后,更多企业股在市场流通,股票是增加了,但机构的资金依然固定,因此机构资金在市场中的占比开始减少。在股权分置改革前,市场以大盘股偏多,但分置改革后,机构筹码依然不变,而因定价机制缺失,而导致小盘股表现更优,造成从2007-2016年都是小盘股优于大盘蓝筹;而市场风格在近期新的制度下又发生了改变,在今年新的监管政策出台后,至目前而言,白马股表现占优。
那么我们来试分析一下未来股市将如何演绎?从我的判断而言有以下三点:
(1)收到监管影响,高估值无盈利小盘股估值将受到挤压;
(2)小盘股的估值可能长期高于蓝筹股,目前现状依然是机构资金少于大股东资金;
(3)长期白马风格是否能够持续需要关注有没有长期资金(如养老金的流入)。
因此我认为长期白马风格是否能够持续取决于的核心市场是否有长期的资金的流入,比如养老金。那么举个和美国对比的例子:目前,中国金融机构以基金作为代表,占市场资金流动市值的只有百分之三到百分之四之间。而美国的话金融机构占市场资金的近百分之九十,美国市场是高度价值化的市场,估值基本体现出了公司内生的盈利。而中国即使说今年政策不利于重组运作,但是整体资金筹码依然掌握在大股东的手中。所有从长期去来看,A股的估值会趋向于大小盘相对平衡些。
从买卖角度来看,我们认为现在是一个中期视角下适合买权益类资产的始点。三到五年的一个周期,看未来三到五年,我们认为权益类资产会有一个比较好的一个机会。从观察这公司“好不好”、“贵不贵”两个因素来说,现在是一个比较合适的买点。但是,目前仍是中期买点并不代表会立即增长,只能说在这个时间上收益与风险的性价比是比较高的。希望长期持有的投资者可以通过定投的方式获得比较美好的回报,而相反的,持有时间越短,收益会越不确定。
2、在这样的变化环境下,量化投资面临了哪些问题,我们又该如何去应对?
首先我们应该了解,量化管理基金和主动管理基本面基金有什么区别呢?主动管理基金关注的是公司的ROE,长期去持有优质的公司,分享公司的成长。而量化基金更关注公司的估值贡献,更愿意在情绪低点买入被低估的公司。量化基金赚取的是人性贪婪恐惧导致的企业“错误定价”的钱。
量化和基本投资投资赚钱的来源是不一样的,今年由于中小盘股票系统性压缩,而小公司又在估值上被低估,导致量化基金购买小公司股票后,收到系统性压缩影响,最终致使整体量化基本业绩表现不理想,但并不能说明量化基金在刻意买小股票,事实上量化基金只是希望购买一些相对便宜被错杀的公司。为了解决今年的问题的话,我们也有很多改进的方案去适应风格变化。有一个长期业绩比较优异,同时能兼顾当前行情的策略,比如说均衡的多因子模型和白马多因子模型。
在白马多因子模型中,围绕的是业绩优质白马公司。而通过模型可获得的ROE贡献和主动基金所获得的ROE贡献基本比较接近,同时保持相对比较高的估值贡献,这是因为量化纪律化的选股模式依然能够持续去获得人性贪婪导致的“错误定价”。均衡多因子模型相对白马会在大中小盘上更均衡一点,大盘上也会做一个适当的配置跟基本面基金是比较类似的。
在年初的时候呢,我们的泰达宏利逆向基金是偏向于中盘股为主,发现监管的变化并判断为持续有效后,从三月份开始,逐渐调整组合,启用了白马多因子模型,让组合在市值上更加均匀,所以我们是相对风格比较分散。
选用白马多因子模型是考虑到风险分散保护措施,可能股票的选择数量上较之之前有所减少,但是为了能够获得长期的稳定收益,在目前政策可能保持不变的情况下,还是使用了白马多因子模型。
但是市场上有不少都是集中扑向白马股这种比较激进的操作方式,我们虽然分散没有偏向小盘股,但我们也没有选择一头扎入白马股中,现在的收益是比较适中。相对其他量化基金收益也有较大差别,目前低于主动基本面基金,但高于其他量化类基金,得出中间均衡发展的态势。我们从投资来说,我们都不愿把投资人的资金押注在某个集中领域之中,不论是“大而白”,还是“小而黑”,我们持有比较长期均衡的,获得更久的方式。
特别想强调一点,我们策略上的任何改变不是为了迎合目前的行情,不是做风格上的判断,而是去均衡组合,以免组合暴露在极端风险下,我们希望做到的是在当前行情下是适应的,而所有的历史变化是可以解释的,这才是真正有意义的改变。
3、从长期来看,股票这类资产以及量化的投资方法的长期投资价值是怎么样的?
在最后这个部分中,我们将着眼于更长期的话题:股票和量化投资的长期投资价值是什么?我们为什么要去坚持?我们为什么对它有信仰?
那么首先我要来解释一下投资到底赚的是什么钱?而投资的信仰来源是什么?
投资分为五大类:股票、商品、债券、房产、量化。其中股票受益于企业的长期增长、商品受益于通货膨胀、债券受益于票息收益、房产受益于通胀和租金,而量化赚的是人性贪婪的钱。
举个例子:西格尔教授的《长线投资法宝》中提到,美国在过去200年里各类大类资产的回报中股票年化收益最多,约为年化8%,其次是国债,再者是黄金。股票是长期回报最好的资产,因此长期坚持股票投资是获取回报较好的办法。
A股市场的企业在总体表现上还是趋上并能够带动股市的,因此从长期看,只要相信科技还在进步,股票资产还是能获得好的回报,只不过差异在好的股票可能获利更多。
那么股票的风险是否非常大?相同期限下股票及债券的收益率波动放在一起来看,在20年的区间中,股票是没有跑输通胀的,而债券则会经历不确定的波动,从30年的区间来看,股票一定能战胜通胀,而债券依然表现出不确定性,勉强超过通胀。
据上述可得出股票的风险大小与持有期限相关。当你持有时间越短,债券风险相对较小,可以持有,当你希望长期投资的话,应该更多持有股票,股票更确定能战胜通胀。
股票长期投资价值在于:
(1)长期收益高于其他资产投资项目
(2)股票的风险与持有时间成反比,持有时间越长风险越低。
量化的长期投资价值在于四个方面:纪律性、科学性、投资的广度及风险控制能力。其中纪律性是指通过计算机进行的操作是能够战胜人类的贪婪恐惧,这也是量化投资最大的优势。从广度上来说,相对于人类主动管理而言,计算机可以覆盖上千只、上万只股票,同时进行数据分析。在风险控制中,我们可以事先预设好风险控制模型,可以通过历史回撤检验什么是历史真理,什么是伪证,最终实现去伪存真。通过市净率的高低判断量化产品是否值得购买,通过买入低市净率股,卖出高估的股票是量化投资持续获得超额回报的原因。
最后我要分享一下量化投资在四个维度上对于自身的提升:
(1)首先是量化投资能够“修心”。观察过去自己的主观判断与量化判断的对比,可以更好的看清自己,认识自己情绪的弱点。当我们进入市场后,我们其实是处在持续暴露自己情绪特点的过程中,通过这样的观察,能够使我们的心态更加平和。
(2)数据明晰了历史。从不同国家不同地区大量维度的数据来看,金融市场的历史数据往往反应了该地区的历史变迁。
(3)提升认知。通过阅读这些历史,分析我们自己处理的这些数据,可以总结出自己对于历史,对于社会的认知,这些认知是独一无二的。
(4)积累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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