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伤痛——尸体

相比之下,这部小说给我的影响和震撼远大于《肖申克的救赎》和《纳粹高徒》。看到这里,这本斯蒂芬金的中篇小说集已不是如师叔所说的阴郁。看纳粹高徒的时候感到的还是阴郁和压抑,可是到了《尸体》,就完全,准确地说是一步步,最后完全变成了伤感和失落。

童年,我无比怀念的那段日子,我努力拼凑从未停止的那段回忆,在我的世界中是多么值得回味。可是今天,不,应当说早在三十几年前,斯蒂芬金就把童年和童年将带给我的一切以他的语言他的方式解剖好摆在那里,等着三十几年后的我毫无准备地突然跌进去。于是我沾了满身回忆的尘土,可我此时穿着的偏偏是如大脑般有无数沟回的灯芯绒外套,所以想要逃离的拍打毫无用处,只不过是让某些回忆和感触在尘封了若干年后突然飘飞最后又沾在别处。

树屋,这个孩子常用的自欺欺人的表面上与成人世界隔离实际上密切相连的世界相信是每一个于懵懂中追求成熟却又想躲避大人视线的孩子的梦想天堂。虽然这个天堂的形式不尽相同,有的是树屋,有的是一根水泥管,有的是一个被窝,有的甚至只是头脑中的一个想象,但我相信所有的孩子都有过。比如不记得是多小的时候的志国的世界就是他家那辆立在院子里的破三轮车,他用一些不明来历的零件连接成一台巨大的“机器”,连接某个或某个电线,大家伙还会发出轰鸣,当然,这些都只存在在他的和极少几个理解他的孩子的想象里。我以为他长大后一定会是个机械设计师或者建筑师,可是后来志国跟着离婚的母亲彻底消失了将近二十年,直到他爸出了车祸,他继承了他爸用当初的平房和小院换来的两室一厅,而这时的志国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大眼睛圆乎乎的可爱小男孩,而是一个体重接近一百五十公斤只把网游作为生活完全靠母亲供养的标准啃老族。所以,生活,没有什么理所应当,没有什么一成不变,十几岁的时候我就告诉过自己,现在也坚信不疑,时间能改变一切。亲近的疏远的喜欢的憎恶的爱的恨得的拥有的失去的,没有什么有固定的轨迹,没有什么一成不变,就像某一天清晨你背着书包在母亲的注视下远去,幼小的你以为母亲就那样一直伫立,可其实她一定会在某个时候转身离去,正如你生命中所有人总有一天会一一离你而去,最后轮到你自己。所以,拥有时不要窃喜,失去时不要伤痛。特别是想童年这类的无法挽留必将远去的时光。

尸体,只不过是孩子们证明自己长大了,证明自己很重要,甚至证明自己存在的一个借口。人总是擅于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即便是孩子。所以,尸体,不过就是我们儿时为之争执的一张画片、一个布娃娃、一句不经意的大话。我们在执着于它的时候都是那么单纯而又充满善意,没有复杂,没有功利,这种证明和今天的成人世界完全不同。对于维恩的执着我很理解,挖遍廊下的土地,只为寻找一个梦想,这只能说孩子的梦想多么简单。维恩对那个铁罐的执着不就是很多成人对理想的执着么。或许满怀希望,所以不在乎一再失望,甚至遍体鳞伤。我也理解麦迪的疯狂,弱视的双眼,扭曲的双耳,精神崩溃的父亲,偏执的自己,上帝似乎在这个孩子面前同时关上了很多扇门,可是,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在想象自己无比正确的世界里,我们不能说他朝着飞奔的汽车迎面而上时没有恐惧,我们也不能不正视他闪开汽车得来一串辱骂时内心的满足,我们更看到他自己年龄无法认识却切实存在的孤独。证明自己的方式有很多种,柯里的选择似乎最为明智也最为艰辛,我带着微笑看着他考入升学班考上大学,可是斯蒂芬却在这时给我当头一棒,这个热心的孩子在证明自己的时候失去了生命。所以,任何证明都要付出代价,你充其量只能是别人或自己的半个救世主,另外半个是命运。命运的大火点燃了那所公寓一如命运的大火割断了柯里的喉咙。我本想告诉自己别悲伤也别庆幸,一切只是故事。

可是在这个夜晚,童年那么多个身影还是徐徐出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因为,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我。

相信每个人的童年总会有或多或少的玩伴:一群发小,几段学前班甚至幼儿园就开始的友谊,几个不打不相识的坏小孩,甚至一个玩偶,一条小狗,一枚你至今不忍丢弃的玻璃球……这些,我也有,我们都有。

都说喜欢回忆是衰老的表现,可是我对于这种衰老十分珍视,今天的我似乎在因为脑容量有限而逐渐遗忘过去,所以,我才努力地去捡拾过去的片段,我会一直努力。虽然今天,很多儿时的朋友也如麦迪、维恩般离我远去甚至消失,但我希望关于他们的那份曾经的美好会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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