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十八岁

        天很热，他把西服脱掉露出红色的二股筋，又把裤腿卷到小腿处在屋里一圈圈的转，我俩的目光也随着他那分不出颜色的皮鞋转来转去。

     “那里的鱼有这么大！”他怕我们不信，不断的变换着手型直到比出我俩可以相信的长度为止。

    “我们上次去的时候是摸黑爬进去的，那里面......”他习惯性的用手挠挠梳的很有型的背头，马上就有白色的絮状物飘落下来，他往上推推眼镜摸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开始在他那众多的口袋中找火柴。每次都是这样，讲到关键处他总能恰到好处的停止，而那火柴也像他厚厚镜片后面那闪烁不定的目光一样让人无法寻觅到。

    “进去后怎么样啊？快说！”我俩很想知道后来的事。

        他终于不知在哪儿翻出火柴点着烟吐出一个不规则的烟圈。“呼······那里面很黑、很长，那鱼被水冲的就卡在闸门上动不了，一抓一条，一抓一条，你就用麻袋装吧。”

           我俩撇撇嘴。

      “怎么？不信我领你们去。”

        水库那放水的通道果然很长，闸门离通道口有个几百米的样子。水流出的时候已经缓了许多。

    “怎么样，进去么？”他看我俩已脱得只剩短裤也只好动手脱衣服。

    “那里面很黑的。”他边嘟囔着边用脚轻轻的点着水，还没碰到水就快速的缩回来并发出“丝丝”的声音。那动作比碰到危险缩回的乌龟头还要快，搞得我莫名其妙！

    “下来啊。”

    “水凉，先适应下，那里面的鱼都有这么大。” 他用手一比险些掉进水里。

    “快走啊，里面真挺黑的什么也看不清。”老五在入口处喊我们。趟着没膝的水摸着往里走，水流的声音在通道中显得异常的大，我一头顶在墙上疼的直呲牙。

    “老五，怎么样啊？！”“水太凉，看不清东西，我摔到了！”

         我回身看见他在我不远处慢慢扶墙移动着的模糊身影。水越来越深， 里面的水声越发大了起来让人有些害怕。我冲他喊了一声“唉！！！”这声在水洞中带着回响显得异常的大  ，他不知在想什么被我一嗓子喊得直接坐在了水里，眼镜也掉了下来。

      “怎么？怎么？······”

    “离闸门还有多远？万一放水的话怎么办？”我回身把他从水中 拽了起来，他抖得很厉害。在水的轰鸣声中他牙齿碰撞的声音居然若隐若现，搞的我很紧张。

     “那···那···那鱼有这么大。”

    “没问你鱼，还有多远！？ ”

    “啊?...还挺远的呢。”

  “老五！别往里走了，这有点吓人呢！”

   “也是”老五顶着一脑袋的泥从黑暗中闪了出来。

   “返回去吧，这太吓人了！”

   “那里的鱼有这么大。”他还在那里嘟囔着。

   “快走吧！”我有些不耐烦推了他一下，没想到又把他推倒坐在了水中。费了好大劲把他拉起来拽着他爬出了那放水的通道。

        阳光下我们都很狼狈，他的眼镜片也碎了，就那样戴着，头上、脸上到处都是泥。许久，那破碎镜片后的双眼又开始飘忽不定。

   “唉，你们就是没进去，那里的鱼都有这么大，一抓一条，一抓一条······。”

      我和老五同时撇撇嘴！

      那一年我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