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天地（一）

人生最得意两件事，大登科状元及地，小登科洞房花烛。

老夫人看着状元儿子和新娘子三拜天地。开心的不得了。高朋满座，宾客盈堂，看热闹的人挤断门槛。小孩子们叫嚷着讨糖果。

“新郎官是今年的新科状元，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深得皇帝赏识，前途不可限量。”

“新娘子是当朝宰相的孙女，知书达理。有京城第一闺门之称。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女。”

“真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啊！”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多的是夸赞和羡慕。

老夫人听得满心欢喜，成其好事的媒人也不甘落后，推波助澜，说起吉祥话。

“老夫人有喜！儿子是新科状元一定是官运亨通，福寿满堂。媳妇儿又是宰相孙女儿比翼连枝，富贵荣华，不尽绵长啊！老夫人，小人，祝您福寿安康。”

老夫人越听越欢喜，叫了丫头：“通通的打赏！”

娟儿急匆匆跑来：“听老夫人的通通赏。”娟儿撕扯着手绢，转了转眼珠说，“那我们这些伺候在你身边的，忙里忙外的，丫鬟奴才呢？”

老夫人抬眼瞅着这机灵的丫头，假装伸手打她，又宠溺的把手抽回来：“都赏，谁叫我老太婆开心呢？”

娟儿拍手称快：“我麻溜去给您干活去。”

礼生唱诵：“一拜天地。”

一对新人面向天地跪拜，只听一声脆响。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老夫人身旁的香炉，香炉开裂。沙子从裂开的细缝中缓缓流出。

“新婚吉日，香炉开裂，不是好兆头。”人们互相调侃，不敢乱说话。坏了气氛就不好了。

新娘子盖着红盖头，不知道身边正发生何事。异常的安静，让她紧张起来，紧紧攥着手中的红绣球。

新郎官读书识广，头回遇上这种事，微蹙着眉头，担忧起来。

转而他笑起来：“碎碎平安，岁岁平安。”

客人们机灵的很，跟着主人跟着念叨岁岁平安，岁岁平安。

礼生长舒一口气，接着诵唱：“二拜高堂。”

一对新人面向老夫人，施礼跪拜。

忽然听得，又是一声脆响，香炉上掉下来一块碎片。

沙子倾囊而出，香炉里面插着香火，东倒西歪，几乎湮灭。

老夫人和状元爷四目相对，眉头紧皱。拜托对方能及时想出好法子，一解燃眉之急。

“碎碎平安，岁岁平安。”满座宾客，高声唱喝。

只想赶快度过这尴尬的时刻，老夫和状元爷互看一眼，勉强说笑。

“碎碎平安，岁岁平安。”

礼生抬起衣袖擦拭额头渗出的汗珠。做礼生这么多年头，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明明是一桩好婚事，竟然出现这种幺蛾子，不吉利。恐怕以后小两口，婚后生活不易。我呀，也别再做礼生了，不吉利。

“夫妻交拜，送入洞房。”礼生话音未落。

香炉爆炸，飞溅起无数碎片。

满堂的宾客，都怕沾染上不吉利，拿起行李包裹。顺手牵走桌上未吃完的鸡鸭鱼肉，一哄而散。

媒婆趁乱拿起赏银跟在人群里，悄悄溜出状元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