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万历十五年(二十七)刘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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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星河爱流云

(二十七)刘七

        刘七本名刘真,只是在族中排行第七,故人多称其为刘七,渐渐的他的真名倒不复外界所闻。刘七世代兵户出身,祖上曾随太祖起事,也曾辉煌过,只是到了刘七这辈却只能做一个守城的小旗了。凌威初到襄阳因故与时为城卫小旗的刘七结识。

        刘七这人自小便在卫所厮混,所以练得一身好武艺,很得百户苏大强看中。加上刘七为人义气,常为兄弟们抱打不平,所以很受李大鹏,王老三等人拥戴,故虽为小旗,在这卫所中,也有几份情面。

        凌威一次送货出城,因打点不到,被守城士卒刁难,血气方刚的凌威,一怒之下正想大打出手,如果不是刘七恰好经过,一声呵斥打断了一下,让热血上涌的凌威冷静了下来,他恐怕又得四处逃亡了。

        事情本不大,又有刘七从中说和,文浩知机塞上银子,便保得人货两全。逃过一劫的凌威自然对刘七感激不尽,请吃了几次酒,两人便熟了。又都是性情中人,好武之徒,喝的尽兴,谈得投机,打的过瘾,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好兄弟,铁哥们。而凌威之所以能搭上漕帮二当家,也是通过刘七引荐给苏百户,又通过苏百户这才结识的二当家,所以刘七对于威武堂,对于凌威,是有大恩的。

        却不想前几日,刘七因不满几个由游民在城门口当众调戏良家妇女,而仗义执言了几句,不想,这几个游民竟掏出腰牌,口称东厂密探,乃是奉厂公之命,密查逆党,而刘七阻碍公务,必是逆党,一声令下,刘七便被抓走了。李大鹏、王老三迫于厂卫淫威,只好眼睁睁看着刘七被几人带走。后急忙报于苏百户,苏百户多方打探,但几日来却音讯全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真是急煞人也。

        懋修听了凌威这番说辞,皱了皱眉头,即使厂卫抓人,何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连苏百户这样的地头蛇,都打探不到消息?

        李柏、文浩也是一愣,是呀,东厂番子抓了人,或是下了县狱,或是知会卫所,或是羁押于外,总会有消息露出,毕竟依厂卫之凶恶跋扈,又怎会怕被人知晓?现在连苏百户都查不到跟脚,岂非怪哉?

        四人百思不得其解,懋修因掌握的信息太少,亦无从决断,想了想便对凌威言道:“二哥,事已至此,急也无用,不如你和文浩先生先回帮中,让众弟兄四下打听一下,看有何消息,我们再做计议。”

        凌威觉得懋修说的有理,便依懋修的吩咐而行,只是原本几人要欢聚一番,因突遇此事,只好延后了。

        且说被东厂番子所抓的刘七,此时既不在襄阳府城之中,也不在宫中派驻襄阳的太监府中,而是被关押在樊城一家商铺后院的地窖里,而且已是第六日了。每日只有一碗水和两个窝头,几天下来,本是一条精壮汉子的刘七,早不复往日模样,蓬头苟面,脸黄肌瘦,声音嘶哑,现在即使放到街上,也没有几个人能认出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乞丐会是城卫小旗刘真刘七爷。

        刘七虽被饿得头昏眼花,但心里着实纳闷,自己被番子锁拿之后,既不审问也不拷打,就如此关着不闻不问,却是何故?莫不是真的要定我个谋逆之罪?或是就这么关我一辈子?刘七这时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越想越气,越气越怕,不由得大号起来。一个七尺男儿竟被自己吓成这样?不过可以理解,任谁被这样不明不白的关着饿着,不崩溃的那都是007,而他只是刘七。

        而此时,在外面的堂屋之中,四五个汉子正聚在一起喝酒吃肉,一个尖嘴猴腮的矮个子,对上首一人低声问道:“大哥,我们抓的那个小子,您既不打杀了事,也不借机上门索银,就这么关着,却是个什么说法?”

        坐在上首被称作大哥的是个富态的中年人,方面大耳一脸慈祥,任谁见了都觉得是个善人,而这位恰好如你所想,正是被街坊邻居称为大善人的方山,平时只见他笑脸迎人,有乞丐上门,总会施舍些饭食,有邻人一时周转不开,只要张口,方大善人便慷慨解囊,如此一个众人眼中的好人善人,谁会想到他竟是一帮游民奸棍的大哥。

        听到猴脸的话,这位方大善人脸上带笑,手掌却猛的扇在了瘦小汉子的猴脸上,顿时口鼻流血不止,瘦小汉子不敢言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不止。

        “说法?你还问我要说法?我还想让你给我个说法。胡三呀胡三,我见你机灵,将你收入门下,几次办事倒也周全,本想委你以重用,不想这次你却不经请示,就敢抓了刘七,这刘七也是你能招惹的!抓了人不算,还绑回我的府中,你可真是有能耐呀,我该怎么奖赏你呢?”

        方山慢声细气的话语,听在胡三耳中,却让他如浸寒冰之中惊惧万分。想到一年前,大哥就是这样的轻声慢语中,把一个办错事的小弟砍掉一只手的。胡三顾不得擦拭鼻血,只一个劲磕起头来:“大哥饶命,大哥饶命,都是小的一时糊涂,办错了事……”

        方山默默看着,不言不语,胡三越磕越怕,更不敢惜力,不几下额头便破了,血流如注,好不恐怖,其余几人悄悄站起身立在一旁两股战战,面色煞白。

        这时,方山才道:“胡三兄弟,不是大哥心狠,只是你这次胡作妄为,给我们惹下了天大的麻烦,你知我最是讲究有功当赏,有过必罚的。胡三,你自己说,我该如何罚你?”说到后面,语声更轻,却让胡三心中一惊,连磕头都忘了。

        看着对面这双带着微笑,却让自己寒彻心扉的眼睛,胡三惧怕到了极点,瘫倒于地:“单凭大哥处置。”

        “那好,念你往日有功,今次便功过相抵,只是刘七既是你抓的,必须由你处理,你去探探口风,看能炸出几两油来。”

        胡三一听这话,喜从天降,想不到大哥这次竟能手下留情,慌忙连表忠心,又连滚带爬的出了门,直奔后院而去,却不曾看到方大善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看着胡三远去的身影,方山脸色一变,笑意盈盈的说:“几位兄弟,怎么都站着,来来来,喝酒喝酒,这可是山西杏花村的汾酒啊,是我特意为兄弟们准备的。”

        众人不敢违逆,都重回酒桌,但气氛再不复先前的狂浪,一个个唯唯诺诺,方山眼中得色一闪,举杯一饮而尽,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这胡三留不得了,就让他做那只儆猴的鸡吧,效果应该不错!想到这里,方山脸上笑意更甚,而众人心中寒意愈浓。

        至于尚不知大祸临头的胡三,在刘七面前如何巧言令色,这里就不细说了,将死之人,就给他留点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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