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入造假近300亿罚款60万！刚刚，这家公司被证监会主席点名了

来源 | 凤凰网财经

作者 | 龚奕洁 涂宇明

“我们清醒地看到，财务造假、内幕交易、操纵市场等恶性违法违规屡有发生，这不仅破坏市场生态，更重要的是影响投资者信心。对此，必须出重拳、用重典、坚决清除害群之马，切实保护投资者合法权益。” 5月15日，证监会主席易会满在“全国投资者保护宣传日”活动上如是表示。
就在前一天晚上，证监会对康美药业（ST康美，600518.SH）处以60万元顶格罚款，并对22名上市公司与中介机构负责人处以“罚款+市场禁入”的处罚套餐。与此同时，涉嫌财务造假的乐视网与金亚科技，在连续三年亏损后被深交所终止上市。
业内人士指出，乐视网与金亚科技退市是市场在出清垃圾股，但是对于康美药业连续三年造假、累计虚增营业收入291.28亿元，顶格罚款才60万，业内人士纷纷指责处罚太轻，上市公司违规造假成本太低，投资者保护力度仍需加强。
在2020凤凰网财经云峰会中，十三届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主任、中国证监会原主席、银监会原主席、中国国际跨国公司促进会特邀副会长尚福林在主旨演讲中特别指出，中国资本市场的现存短板主要就是商业信用不足，资本市场中反复出现的债券违约、上市公司造假等问题，就是典型表现。尚福林强调，要对资本市场造假行为“零容忍”，对交易环节中的内幕交易、操纵市场等违法违规行为坚决予以打击。
“资本市场是中国大国崛起的主战场。” 中国政法大学商学院院长刘纪鹏也在主旨演讲中指出，振兴股市的核心点是让A股从”偏向融资者“转向”保护投资者”，改变A股一直以来“融资者的天堂、投资者的地狱“的情况。
值得一提的是，3月1日正式实施的修订后《中华人民共和国证券法》（以下称“新《证券法》”）大幅提高了对财务造假等违法行为的惩罚力度，最高罚款从60万元到一千万元罚款。为何对康美的处罚没有按照新《证券法》执行？有金融律师表示，这是因为康美药业的违规行为与调查审理发生在2018年，也就是新证券法实施前，所以适用旧法。

01 上市公司财务造假不断 易会满：紧抓不放、一查到底

易会满在5月15日指出，一段时间以来，证监会保持日常监管和稽查执法的高压态势，集中力量查办康得新、康美药业等一批市场高度关注、影响恶劣的重大财务造假案件。这些案件具有一些共性特点：
一是造假周期长、金额巨大 ，往往持续数年时间，虚增利润动辄几十亿乃至上百亿元。二是出现系统性、规模性造假现象，有的公司虚构业务，搞“两本账”；有的公司甚至定期制定造假指标，与供应商、客户内外勾连实施全流程造假。三是造假同时往往还伴生违规占用、违规担保、内幕交易、操纵股价等违法犯罪行为。
2019年8月16日，证监会调查结果称“康美药业有预谋、有组织，长期、系统实施财务造假行为，恶意欺骗投资者，影响极为恶劣，后果特别严重”。康美药业《2016年年度报告》虚增货币资金225.8亿元，占公司披露总资产的41.13％和净资产的76.74％；《2017年年度报告》虚增货币资金299.4亿元，占公司披露总资产的43.57％和净资产的93.18％；《2018年半年度报告》虚增货币资金361.9亿元，占公司披露总资产的45.96％和净资产的108.24％。据公告，康美药业累计虚增营业收入291.28亿元，累计虚增货币资金886亿元，累计虚增固定资产、在建工程、投资性房地产36亿元，此外还存在重大遗漏，未按规定披露控股股东及其关联方非经营性占用资金的关联交易情况。
早在2018年6月26日，证监会就披露了对金亚科技的调查结果，金亚科技为了达到发行上市条件，通过虚构客户、虚构业务、伪造合同、虚构回款等方式虚增收入和利润，骗取首次公开发行核准。
曾经的“创业板一哥”乐视网在实控人贾跃亭远走美国后，最终也没逃过退市的命运。针对乐视网是否涉嫌财务造假、欺诈发行，证监会的调查仍在进行中，但此前已有发审委相关人员因此而遭到调查。
康得新在2015年虚增利润总额 23.81 亿元，占年报披露利润总额的144.65%；2016年虚增利润总额 30.89 亿元，占年报披露利润总额的 134.19%；2017年虚增利润总额 39.74 亿元，占年报披露利润总额的136.47%，2018年虚增利润总额24.77 亿元，占年报披露利润总额的722.16%。目前，康得新一案已完成多轮听证，公司股票自2019年7月8日至今一直停牌，目前仍面临较大退市风险。
不仅仅在A股市场，美股上市的中概股也有涉嫌财务造假，瑞幸咖啡就是一个新鲜出炉的例子。在被浑水沽空后，瑞幸进行了自查，并于美国时间4月2日股市开盘之前发布公告自曝财务造假，涉及金额高达22亿元人民币。由于财务造假主体是中国企业，对中国资本市场的形象也有不小的负面影响，因此中国金融监管高层也高度关注此事，中国证监会第一时间对外表明严正立场，并就跨境监管合作事宜与美国证监会沟通。
“财务造假、内幕交易、操纵市场等恶性违法违规屡有发生，这不仅破坏市场生态，更重要的是影响投资者信心。对此，必须出重拳、用重典、坚决清除害群之马，切实保护投资者合法权益。” 易会满表示，“对这类案件，我们会紧抓不放、一查到底”。
此外，易会满还提到，对近期某上市公司全体董监高一边同意年报披露，一边提出“无法保证报告内容真实、准确、完整”，引发社会广泛关注和抨击，目前已经采取了相应监管措施。

02 A股造假成本过低？新证券法提高力度

在凤凰网财经云峰会上，刘纪鹏说，过去A股一直是“融资者的天堂、投资者的地狱”。这与中国资本市场对于上市公司财务造假、内幕交易等的处罚力度不足有着很大的关系。不仅上市公司，中介机构的处罚力度也低，以至于没有扮演好市场“看门狗“的角色。
“财务造假的处罚力度太轻了。” 多位投资者对凤凰网财经记者表示，连续三累计近300亿元财务造假的康美药业，仅仅受到60万元的罚款处罚，许多人认为造假成本太低，若不纠改，中国资本市场的乱象难平。
“财务造假扭曲了市场价格信号，让市场配置资源作用失灵，直接侵害投资者权益。在缺少惩戒或退出机制的情况下，会引发市场上劣币驱逐良币问题。” 尚福林在凤凰网财经云峰会上表示。
美国资本市场对财务造假的处罚极为严苛。 2001年的安然公司财务造假事件发生后，安然公司直接宣布破产倒闭，安然公司股票被道琼斯指数除名、停止交易、摘牌处理，安然公司CEO被判刑24年并处罚款4500万美元，安然公司与涉案投资银行需全额赔偿投资者损失总计达71.4亿美元，负责安然公司审计事宜的安达信会计事务所被重金处罚随后宣布破产、永久性退出审计行业。
值得一提的是，2019年通过、2020年3月1日起正式实施的新《证券法》显著提高了证券违规成本。 对于欺诈发行行为，从原来最高可处募集资金百分之五的罚款，提高至募集资金的一倍；对于上市公司信息披露违法行为，从原来最高可处以六十万元罚款，提高至一千万元；对于发行人的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组织、指使从事虚假陈述行为，或者隐瞒相关事项导致虚假陈述的，规定最高可处以一千万元罚款等。
为何对康美的处罚没有按照新《证券法》执行？有金融律师表示，这是因为康美药业的违规行为与调查审理发生在2018年，也就是新证券法实施前，所以适用旧法。
“财务造假是否退市，需要看追溯后上市公司的业绩情况。如果追溯后，上市公司符合退市的条件，那它就会被强制退市，如果不符合，则不会退市。”前诉金融律师表示，金亚科技、乐视网是由于连续三年亏损，2019年归母净利润、扣非净利、期末净资产均为负值等触及了股票终止上市情形。
在5月15日的讲话中，易会满亦明确了新《证券法》实施前后监管政策的“新老划断”问题。他表示，对于违法行为确实发生在新证券法施行前，目前仍处于调查、审理阶段的案件，将坚持依法行政，按照违法行为发生时的法律规定执行。但对于这类案件，证监会会贯彻新证券法精神，从严从重处理，同时抓紧推进积案清理。
而对于违法行为虽然开始于3月1日前，但目前仍在持续发生和产生危害的，证监会将严格按照新证券法的规定严加惩治。通过推动构建起自律管理、日常监管、稽查处罚、刑事追责、集体诉讼和民事赔偿有机衔接、权威高效的资本市场执法体系，严肃市场纪律，维护市场秩序。
但在一些人看来，处罚仍然较为宽松。 在美国，根据2002年出台的《萨班斯法案》：编制违法违规财务报告，最高可处500万美元罚款或者20年监禁；篡改文件，最高可处20年监禁；证券欺诈的刑事责任，最高可处25年监禁。

03 夯实中介机构责任 监管重拳出典

刘纪鹏在2020凤凰网财经云峰会上表示，中国股市要想振兴，要从开展投资者教育转到发行者教育。包括交易所，上市公司，券商等中介机构，包括律师、会计师、评估师等所有在资本市场挣钱、套利的从业人员，都应该接受再教育。
从尚福林到易会满，前任和现任证监会主席都提及中介机构责任。 中介机构是资本市场的“看门人”，在保荐质量、会计审计、合规审核、信用评级等方面挥着专业把关的重要职责，这对于资本市场的诚信建设至关重要，也是保护投资者的重要一环。
易会满指出，实践中，有的中介机构自身公司治理跟不上、专业能力跟不上，处理不好业务发展与维护品牌信誉的关系，履职尽责不到位；还有的中介机构甚至放弃操守和底线，沦为“放风者”和造假“帮凶”。
据易会满，去年6月以来，证监会对86家申请首发企业进行了现场检查，结果显示“带病申报”现象较为严重。这既有企业自身问题，也反映出相关券商、会计师和律师事务所执业质量的问题，其中不少还是行业头部机构。
证监会将进一步完善中介机构分类监管、差异化发展思路；对问题机构和相关责任人，强化责任追究，健全黑名单制度，真正体现奖优罚劣。此外，易会满透露，适应注册制改革要求，证监会正在会同相关部委制定中介机构从事证券服务业务备案管理规定。
2016年，欣泰电气因涉嫌欺诈上市遭强制退市，其发行上市保荐机构兴业证券也收到了证监会的处罚，决定对兴业证券给予警告，没收保荐业务收入1200万元，并处以2400万元罚款；没收承销股票违法所得2078万元，并处以60万元罚款。对欣泰电气的保荐代表人给予警告，并分别处以30万元罚款，撤销证券从业资格，分别采取10年证券市场禁入措施。同时，兴业证券还被要求设立了5.5亿元先行赔付基金。
新《证券法》亦进一步压实中介机构的法律职责 。如，提高证券服务机构未履行勤勉尽责义务的违法处罚幅度，由原来最高可处以业务收入五倍的罚款，提高到十倍，情节严重的，并处暂停或者禁止从事证券服务业务等。
易会满亦要求，监管突出执法重点，集中优势资源查办财务造假等大要案，推动一案多查，对相关上市公司、中介机构和个人从严从重处理，并及时向市场通报。
5月9日，证监会公开了2019年证监稽查20起典型违法案例，包括中安消借壳欺诈及银信评估未勤勉尽责案、抚顺特钢财务造假案、保千里信息披露违法违规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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