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难老，暮年跌巢

温馨的画面总叫人欣慰与感慨，暮年余阴你还好吗？

冬至已过已有少半个月了，离立春却还有二十余日。

轮台的天气虽不至于像北疆那般风雪飘飞，却也寒冷至极。干裂的寒风刀刃似的割的脸疼。

新四，本是2018年开篇的第一天，然而，新的开篇却并不像想象的那般令人欢快愉悦，更多的却是疲惫与悲叹。

暮色残阳如血，冬枝枯髦无边。夜色在夕阳后渐渐浓厚。西北的野风也在一片辽无边际的疆土上狂野，就像一匹肆无忌惮、桀骜不驯的野马一般，驰骋而过，毫不理睬那尽情释放后被肆虐过的地方是否有什么遭受到了伤害一样。

徒然间，心中有些落寞。看着缓缓而去的昏黄，朦脓晚霞离开的天际，那渐渐涂上了一层灰色暗淡如帐篷般的颜色，令人心烦意乱。

头疼、身体麻木、手脚酥软无力以及眼前天花乱坠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于是，心情更是糟糕透顶。无奈，便在同事的搀扶下来到了卫生院。

我们所处的地方差不多在轮台县与库市中间，虽然是偏远村落，却也交通便捷——新疆大多如此。如有紧急病情医治情况倒是有两方可取。

到卫生院的路短，虽不至于虚浮轻晃，却也步履阑珊。一番折腾后便躺在了病床上挂起了针来。

挂针我是不喜欢的。因自小身体虚弱，童年期间，每天六更时许，早早起来的母亲便要喊我与兄长两人起来跑步，虽然不愿，但也怕母亲不高兴，于是与自家兄长在院中兜着圈子跑，跑个百八十圈的才结束这扰了清梦的枯燥运动，但也乐在其中。

自那以后，无论春夏秋冬，跑步几乎成了家常便饭的事。也从那时起，身体变得越来越健朗；一年下来几乎不曾得过什么病，打针吃药似乎成了永远的回忆。

然而，现在的状况让我觉得有些苦涩和无奈。

随着年龄的增长，离父母也越来越远，跑步也渐渐淡化在了忙碌中。如今，想想那时情境，除了美好的回忆就只有对母亲那份高于山深于海的爱的愧疚感了。

而今，那份愧疚感却更加丰厚。只因病床对面的那对母女让我想起了一首诗“仁孝闻天下，巍巍冠百王；母後三载病，汤药必先尝。”这诗便是亲尝汤药的故事，也许许多人都能够徐徐道来吧。

太宗汉文帝为其母尝药三载而被列入我国二十四孝之列，成为脍炙人口的经典。而对面的那对母女之情也更是让人感动，打针三日，日日心暖。

刚来时女人还向我们微笑，是那样的平淡朴实，却又是那么的真诚。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老人，女人也随着我的目光望去，说了声“妈妈病了！”。当时我瞧见她眼底弥漫的悲伤是那么浓、那么酸。

夜虽渐浓，灯却柔和，人更是温暖体贴。由于我头疼得过分，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觉；药液进入血管，淡淡的凉意让我舒服了许多，也清醒了许多。而此时躺在病床的那位老人咳嗽了起来，很是厉害。回过头，只见老人的女儿一手拿着塑料袋一手拿着毛巾。不一会老人便呕吐了起来。守在旁边的女儿一边为其擦拭，一边防止吐到其它地方，尽皆小心，一段时间后，老人才停止了呕吐和咳嗽。

女人扔掉了塑料袋，就为其母细心地擦拭着残留的东西。一切都是那么体贴入微。就像歌德说的“咱们体贴老人，要像体贴孩子一样。”而现在的社会又有几人了？

不由自主得我脸上浮现出了微笑，是那么自然，又是那么合乎情理。或许，美的东西自是让人毫不知觉得去欣赏吧。

在我离开之后，那女人依旧守在她母亲旁边，静静地守护着那年迈的老母。临走前我微笑致谢，只因在我缺枕头时慧心如兰的她却为我寻了一个来，真心的感谢这样一个孝心满怀的人。

夜总会如期而至，人总会生老病死。虽是自然规律的体现，但谁也不愿暮年如花凋谢，如阳西落。

远游之子，何其岁月安心父母；朝起暮落，几许光阴问候双亲？扪心自问，我失心了。

收回目光，又瞧了瞧因深秋红叶的遗落，冬日枯季的寒冷而变得光秃秃的树，也许，如我一般忧伤吧。

迈着承重的步伐，在同事的搀扶下向着来时的路走去，向着越来越暗的夜色中行去。

有那么一瞬，觉得灯光下的影子不属于我，在我们走后“他”却停留在我们身后，睁着一双比黑夜还黑的眼睛注视我们离去的背影。

那一刻，我想回回头，我想看看，那份属于自己而今独立的影子，还有那双胜过黑夜的眼睛，是否在期盼着什么，或者，目送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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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1.03；02：30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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