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孺下陈蕃之榻

阳光明媚,照着我那满满一架子崭新的书——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发下鸿愿,必得万卷藏书方算不虚此生,身边的某人接了一句“《花花公子》算数不?”。Anyway,从此,我就得了购书癖。古人云,书非借而不能读也,而我身体力行地印证了古人总是一针见血。

明媚的阳光让我脸上发烫,随手抽出一本世说新语,翻开第一篇正是陈蕃与徐孺子,当年迷恋滕王阁序时,背到那句徐孺下陈蕃之榻却一直也不知道是怎样一段故事,想一个大男人从另一个大男人的榻上走下来,这感觉多少有些凉意。

话说陈蕃是后汉末年的一位名臣,这位先生比较有名的事迹是,小时候不讲卫生也不热爱劳动,客人来家探访他爹,看到家里一片脏乱差就问他为啥不打扫,他答:大丈夫处世,当扫除天下,安事一室乎!(后汉书陈王列传),狠狠地BS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谬论,实在是懒人们的一大快事。不过这孩子说话算数,长大之后就真的去打扫天下去了,可惜汉室江山已经摇摇欲坠,用徐孺子的话讲,就是“大树将颠,非一绳所维”,其时宦官奸雄当道,这个天下打扫起来实在是困难重重,于是好不容易混进中央的陈先生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被降职到豫章(即现在的南昌)当太守。

徐穉字孺子,豫章一农民,自耕自种自给自足,但贤名远播,到底怎么个贤法史书上没说,没法瞎猜,但书上说他无数次被举荐,最大的官职给到了太原太守,可他不为所动,坚决不出来为国家服务,那年头,这可是一等一的贤事(也可做“闲事”解),直到七十二岁寿终正寝,这位先生也没出山。这位贤人的江湖传说是一套世所罕见的出席葬礼程序,传说如果有人死了需要他去吊唁,他会做一只烤鸡,然后把布浸在酒里,浸饱了拿出来风干,然后把鸡包上,直奔坟头,把布再泡到水里,算是酒,再摆一碗米饭配烧鸡,供品就算齐了,他老先生一杯“水酒”洒在坟头,然后拍屁股回家,整个吊唁就算圆满结束,也不去见丧主。

世说新语第一段讲的就是这两位强人的故事。陈蕃到豫章去上任,一进豫章地界就打听徐孺子住哪儿,手下人说,府里面正大摆宴席上上下下都等您去开席呢。陈蕃答:武王式商容之闾,席不暇煖;我之礼贤,有何不可!拿自己比周武王,又是大手笔的比法。

从此,徐孺子出入太守府如入无人之境,陈蕃还特意设了一张专榻(其实就是沙发床)供徐先生坐卧,徐先生一走,就把榻给挂墙上,别人想坐也没门儿。这就是徐孺榻的由来。其实早在陈蕃仕途刚起步没进到中央时,就曾用过这手,在乐安为一个叫周璆的贤人设过一个专榻,在朝的官员与在野的贤士,正是用这种方式惺惺相惜并达到互利互惠的目的。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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