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门前那个坑(二)

(二)植物篇

坑的两岸有各种花木,不过品种是有限的,多的是杨树和柳树,大约还有几棵杉树、一棵榆钱和一棵桑树。桑树从我和小伙伴们学会养蚕,没多久后就可怜兮兮地消失了。后来我自己种了一棵,长到一层楼高时,也被妈妈砍掉了。榆钱树离我家有点远,在我活动的直径范围的边缘,去那儿的时候不多,但却是很喜欢在春天时去看它那飘满一地的榆钱儿,很有一股清新的味道。有一次小伙伴告诉我,你知道吗?每颗榆钱子儿里都有一颗米,可以吃。我惊讶地扒开来看,果然看到一颗细细白白的小米,吃起来有股清甜的味道。可惜米粒太小,扒出来又不能存放,于是我们想扒出来了回家做饭吃的雄心壮志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就一散地跑回来了。后来初中时学到刘绍棠的《榆钱饭》才知道原来榆钱儿是整个都可以揉进嘴里的,忍不住直为当初没饱上的口福扼腕不已,可惜也再没那种天真去跑到别人家门口摘榆钱。

和榆钱满地飘不同的是杉树。笔直的杉树下面向来都是干干净净的,我和小伙伴们会在难得安静的时候,坐在下面……干什么?编头发?编草帽?下棋?这种时候并不是主流,但也有很多好玩的,具体的内容后面再说,这一篇还是主要说植物。

坑边最普遍的杨树和柳树,自然是记忆最多的。被我们称之为柳树的树最神奇,其实我到现在都没搞清楚它到底是什么树。因为它其实并不是柳树,真正的柳树那时候我们叫杨树,垂柳叫垂杨。垂杨在春天的时候最好玩,新抽出的嫩枝往往会被我们折来。用牙咬着断口,用袖子压住嫩树皮,然后用手往下一拉,嫩树皮会攒到枝巅变成一朵花的形状。没有了皮的小枝细细白白顺顺滑滑,很漂亮。那之后会怎么玩,倒是没什么记忆了。只记得往往很宝贝地捧着好几只嫩枝变成的花,很珍惜。然后珍惜着、珍惜着,就不知道丢去哪里了。

那种抢了柳树之名的“非柳树”,春天里对它大爱。它会结出一长串一长串的嫩绿的“芽”——那到底是芽还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种芽是“八”字形的,中间有个结把一撇一捺连了起来,再和多个芽一起错落有致地排布在一根细条上,垂在树枝上,再掉到地上。我和小伙伴们很喜欢摘下来或捡起来,把一颗一颗的芽扒下来,再一朵一朵地在地上摆出不同的字,摆出不同的画。但是到了夏天,对它的所有喜爱都转成了讨厌,因为它的叶子总是会伴随着蜇人的毛毛虫出现。我没少吃过那个苦头,以至于到如今即使许多年不见了,想起来都仍是有些发怵。

说完了树,要数一数花了。坑边的花种不多,沿着水边最多的是美人蕉和木槿,稍微远离一点的是夜来香。小时候玩的最多的是美人蕉。红的花、黄的花、还有黄红混杂的,回想起来很是漂亮。那时候的我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一点都不觉得它开得好看。尽管如此,它却是我最喜欢摘来玩的花。原因无他,只因为撕去那花瓣,花柄托着的正好是一把小“刀”和一把小“剑”。这是一个完全不需要想象力的比喻。我不知道那是花的哪一部分,但它们的形状,就是如此地巧合地成了浓缩精巧版的刀和剑。那时候我喜欢把花柄一分为二,一半带着“刀”,一半带着“剑”,然后左手拿刀右手拿剑去和小伙伴们举行“武林大会”。那大概是我最早的侠客梦之一了。

夜来香这种花到了晚上香香的,我自己就曾在院子里种过一株,是很普通的一种花,没有特别的记忆。

比夜来香还要普通的是木槿。这句话说的大概有点奢侈,因为在现在的文学或艺术里,它似乎是一种很美丽的形象。可惜那时候我一来不知道它有这么一个很美的名字,二来也不觉得它美。我只会眼角瞥它一眼,然后捂着鼻子快快走开。美丽的“木槿”与它无关,它只拥有一个巫婆般的名字,“塌鼻子花”。据说闻一下,会让人鼻子塌掉。虽然现在回想起来,极有可能是在我还没懂事时喜欢摘花,哪个爱花的大人为了保护它而给我灌输了善意的威胁,但有了这先入为主的观念,我时至今日都不觉得它是一种漂亮的花,也不觉得它有什么美好的形象。后来有一次听到袁泉的一首《木槿花》,歌没听多久,连旋律都不曾记住,只记得里面有一段独白。袁泉说看到这种花,觉得它是非常有故事的。我仔细回想一番,依然不觉得能从那种花里读出什么故事来。它是我小时候最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记忆。它是在坑边当篱笆的。我不记得它什么时候开花,但它年年都会开。因为我不会去摘,所以嫌它开得太多,太扎眼。我怕闻到它的花香会让鼻子塌掉,但其实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它到底有什么香味。到了冬天,它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头了,不用再担心会闻到花香的我会拉着它的枯枝,琢磨着它是不是用来炒炒米的那种帚子。

除了这些花木,坑边也还有些芦苇什么的,倒没什么奇特之处。只记得那时候我并不喜欢,因为它们长在水里,很容易就把水都弄脏了。不过后来我才知道,把水弄脏的永远都并不是那些芦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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