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埃及记（十六）

亚历山大没有灯塔（三）

埃及时间

好容易上了“八手夏利”，两位Omar都面有愠色，我们也是强压怒火。一路无话，两点半到了幼儿园，四下里已是一片漆黑。眼镜Omar没好气地说：“给你们两分钟时间，快拿了东西出来！”

隔壁的公寓门口摆着一张床，看夜人模样的夫妇俩将我俩仔细打量了一番，目光中充满警惕。也难怪，俩外国姑娘跟俩埃及男人这个点儿出现，又蹑手蹑脚地摸钥匙开门，任谁看了也不像什么好人。然而我们又为什么会沦落至此呢？

拿了东西返回O6已是凌晨三点半，双Omar这次把我们放在了Hosary清真寺对面的一家咖啡店——或者说叫咖啡摊更形象，几张露天的桌旁，O6分会的埃及小哥们正和旧公寓的一些EP抽着水烟谈笑风生。

“什么时候出发？”

“马上，马上。”

然而我们对这样张口就来的回答已经习惯性麻木了。所有来埃及的人都知道一个词——“埃及时间”（Egyptian time）。埃及人不守时是出了名的，他们的时间观念与我们完全不处在同一维度。他们口中的“马上”，往往是指若干小时后；而他们如果说“以后”，那就不知要推到猴年马月了。

凌晨三点，月黑风高，周围的所有店铺都关了，咖啡店里只有饮品和水烟。眼见大巴的到来遥遥无期，熬不住的EP们纷纷回公寓睡觉。只有我俩像流落街头的乞丐一样，既没有食物充饥，也找不到厕所解决内急。只能趴在桌子上半梦半醒地闻着水烟味，听着埃及人的嬉笑，翘首企盼黎明的到来。

2015年8月6日，我永远记得这一天，为庆祝埃及建成新苏伊士运河的这个假日，我们在浪费了一个白天之后，又冻饿交加地在咖啡摊坐了一夜。

清晨七点，在比原定的出发时间晚了十个小时后，我们终于看到了大巴的身影。然而除了埃及人之外，所有的EP都游兴全无了。有些人自认倒霉回公寓补觉去，另外一些不甘心的EP就直接和埃及人开撕了。

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凭什么让我们等了一夜，总得有个说法吧。然而埃及人全都一副“这都不是事儿”的无辜表情，说出现了problem我们当然要去解决啊，这也是为你们服务啊。晚上出发和早上出发没有什么区别啊。睡觉在大巴上也可以啊。总之没有一个人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更不必谈道歉。

更有个态度恶劣的胖子放狠话说：“你们谁不愿意去都无所谓，我把钱退给你们就是了。”有个妹子被气哭了，吼道：“It’s not about money.It’s your attitude!”胖子一听倒火了：“我的态度怎么了？我看你的态度才有问题。”眼看要互掐起来，众人连忙劝住。

事已至此，想要埃及人解释或道歉都是不可能的，摆在眼前的就是去或不去的问题。除了少数几个实在气不过的EP拿了退款走人，大部分人还是无奈地接受了现实。已经耽误成这样了，现在再说不去，难得的假日也泡汤了。

剩下的40人强打精神上了大巴。上午十点，总算到了亚历山大，开始了“压力山大”的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