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地活着是最好的怀念

扫墓不仅是仪式,松土,放爆竹,供祭品,还有心底的那些怀念。

有好几年清明节,都有记者会去采访李银河。因为王小波是在4月11日死的嘛,就在清明节后面几天,记者问:在墓碑前你会对小波说什么吗?她说不一定,有的话在家也能说,不一定非得煞有介事到坟前去说,我活着,小波就活在我的生命里。

放假前刘欣源发给我一张图片,说这就是20年后的我,我一看,是迟子建。这个来自漠河的作家,丈夫被一个开着破摩托车的菜农撞死,然后她写了一个小说《世界上所有的夜晚》,全文皆是温暖的怀念,往生者就在天上,温柔的看着下面,她隔着黑黑的夜,怀念丈夫。

外婆有个妹妹,我管她叫姨外婆。早年得食道癌走的,走的时候,外婆躺在床上一个星期没起来,哭,喊天喊地,宁愿折寿都希望妹妹没得这个病。姨外婆来上高治病,几件衣服留在家里,走了以后外婆接着穿。几次闲聊,我问外婆你还有几姊妹,她说就剩她一个人了,眼窝的褶子里泛着哀老的光。

外公的娘过了百岁。加上虚岁有102,我外公人慈和,哪怕小时候受尽凌弱,他也没有说过自己的娘一句不好。89年我们搬到山下来,每家兄弟都要供养老婆婆,外公那时候60好几,脚力好得跟年轻后生一样,每个礼拜都要送米酒和煮好的肉上山。

挂清明的酒桌上,几家老兄弟都来讲当年,外公只讲几家团结的事,一句打尴尬的话都没有。

以前《读者》是唯一的文学来源,记得里面有一篇文章名字叫眼泪是最无用的悼念,感情真挚,没有哭天抢地,就平静的叙述婆婆怎么走的,走了以后某一天突然大家怀念起来,然后幡然醒悟,哭有什么用,该尽孝的时光都被琐碎的生活消磨掉了。

说起来我对家人的概念其实很淡漠,很少主动打电话,都是外婆和妈妈打给我,读大学的时候也是,几乎不主动给家里打电话。觉得没什么要讲,平时的生活特别单调,书里的人跟我讲的话,都比活人讲得多。基本属于另一种形式的自闭。

每次回家我就跟在外公外婆后面,摘菜,收黄豆,捡柴火,种辣椒,去秧田放水,外公编篮子,我在边上扫地,逐渐我懂得了自己沿袭自外公的沉默派表达方式:陪伴。我知道,说不出口的言语它会自己沉淀,写下来也不是为了某一天的怀念,只是,找个地方放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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