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鸣樱——刚好遇见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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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  时光啊时光

08、

明晃晃的白炽灯光忽的照进他的眼里，有些刺眼，他走过的地方所有的灯都开着，明明是漆黑的夜却宛如行走在白昼里。客厅里不见她，漩涡鸣人将盛有鱼汤的小锅架在炉灶上，开了小火保温，他对厨房里的用具很熟悉，这得益于他的父母。警察跟医生这两种职业，加班是常有的事情，所以为了不被饿死，掌握生火做饭的技能是最基本的。

但身处同样境地的春野樱却不会，她也不乐意学，因为她不喜欢。

他去春野樱的房间看了，灯亮着，没人。

卫生间，没人。

……

最后在她父母的卧室里找到了她，她趴在床上睡着了，脸埋在枕头里，没能得到足够的氧气呼吸声极大，粉红色的长发散落在胸前泛着光亮。漩涡鸣人记得她之前的头发也很长，还有些微卷，因为很不好打理，初二那年暑假她就去把头发给烫了。因为这事被老师喊过无数次家长，但她并不在意，依旧顶着一头卷发在学校里穿行，在一众还只会梳个马尾、剪个短发的女生中彻底扬名立万。

那时她每隔一个月才会回家一次，漩涡鸣人也只在楼梯口遇见过那么一回，也只有一回，等到再见面的时候她又会换一个新的造型。

不像现在这么专一，他没来由的想。

关上灯，带上门，他退了出去。

客厅跟厨房是相通的，他很满意这种格局构造，能够一边看综艺节目一边看顾厨房里的鱼汤。茶几上放在一桶泡面，还没开封，漩涡鸣人放下手里的遥控器，去厨房煮了壶开水。

等水开的时间里他回了家一趟，将被子拿了过来，安顿好之后就坐在沙发上看起了娱乐节目，声音被他调到了最低，可这样还是惊醒了熟睡中的春野樱。

房子的隔音效果其实是很好的，春野樱不是被电视里嘈杂的人声给弄醒的，她是被食物的香味诱惑着起床的，几乎空了一天的胃此刻在强烈的叫嚣着，中午在学校食堂勉强吃下肚的饭菜在胃里翻滚，不得不承认食堂阿姨的手艺不怎么好。

春野樱一睁眼触及到的是满室黑暗，只从从门缝里挤过来一小簇光亮，在这点微弱灯光的指引下她踩着拖鞋逃离了幽暗的卧室。乱蓬蓬的头发下是一张表情困惑的素白小脸，食物的味道先于语言抵达她的神经，她快步走到厨房，掀开盖子的同时愣在了那里。

漩涡鸣人喝完了最后一口面汤，歪倒在沙发上，舒舒服服的打了个嗝，看着电视里活蹦乱跳的喜剧演员，漫不经心的说道：“我爸炖了三个小时呢，你可别浪费了。”

人在饥饿的情况下是没有办法思考的，春野樱也是，鱼汤的鲜美口感满足了她的味蕾，被浓郁汤汁灌满的除了她的胃，还有她的那一颗一掐就会泛苦水的心脏。

沉浸在演员表演与欢笑中的漩涡鸣人没有注意到两行泪流过她的面颊，落进奶白色的鱼汤里，没有掀起波澜，就像是泡沫在阳光中消失无踪一样。

擦干泪，她还是那个犟脾气的春野樱。

09、

窗外的灯光渐渐熄灭，偶有还亮着的几家没过多久也按灭了灯，此刻屋里唯一的光亮就只剩下春野樱房间里的小台灯了。

夜深了，也该歇了。

卧室里很安静，没有人率先开口说话，似乎都在等对方挑开话题。

漩涡鸣人枕着手臂，望着天花板好一会儿，眼睛立时变得酸痛难忍，他揉着眼睛翻身坐了起来，春野樱是背对着他的，不确定她有没有睡着，漩涡鸣人小声的喊了她几声，没有反应。

他一抬手关了床头柜上的台灯，房间里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漩涡鸣人又躺回了自己的被窝里。他睡不着，翻了个身看着窗外的一轮圆月，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是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些个夜晚。

那时尽管父母晚上经常加班不在家，但他却从来不是一个人，只比他大一岁的春野樱会过来陪他，漩涡鸣人知道那是因为她的父母也不在家的原因。

她穿着粉红色的拖鞋敲他家的门时，理直气壮的说：“我知道你胆小，所以我来保护你了。”

却不肯轻易说一句她害怕。

漩涡鸣人默默地在心底给她贴上了‘骗子’的标签，没有驱赶她，而是放她进入了他的天地。

他的床很长一段时间成了她的专属，而身为主人的他却被毫不留情的挤到了地上，他提议过诸多改革举措来捍卫自己的权利，但只要她定定的看着他，不需要说任何的话语，胜利者就永远是她。

这种局面在小升初那一年彻底改变了，春野樱被送去了外婆家上学，漩涡鸣人十二岁那年也终于夺回了自己的床，他本该很喜悦的，但当他躺在床上的时候，想的却是她睡梦中轻微的打鼾声，以及次次把他吵醒而她却能安睡的手机铃声。

而时隔多年，漩涡鸣人耳边又回响起了熟悉的打鼾声，很轻带着点重重地鼻音，在他的记忆里不停地游走。他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在幽静的深夜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绽放，像是从他的心底开出了一朵花，静静地盛开着。

次日早晨，春野樱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了地上，原本该睡在地上的某人无耻地占了她的床，还时不时打个滚并伴随着猪一样的哼唧声。她抬眼看了看闹钟，放下了手里准备投掷出去的枕头，去了卫生间洗漱，现在是五点五十五分，离最早一班公交车出发还剩不到半个钟头。她必须抓紧时间在十五分钟内收拾好出门，否则再等下一班车的话迟到的几率很大。

冰箱完全是空的，她还没来得及去超市买些日常用品以及食物储存起来，省了做早饭、吃早饭这一极其耗费时间的工程，她出门的时间比计划的提前了七八分钟。

她收拾好书包，看着仍旧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人，上前踢了踢他悬挂在半空的小腿，时光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曾几何时都还只是个孩子呢，转眼间他已长高了那么多，在她的床上连腿都伸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