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流不尽的珠江,两岸讲不完的故事。
—《珠江纪事》
我很庆幸,我现在生活的地方离汾江河并不远,对于汾江河总有一种道不明,说不清的感情。平常无事,多会在汾江河两岸走走。看多了,山还是那样的山,水还是那样的水,情还是那样的情。
直到想要从记忆中找回那份美丽才醒悟。还好,不算迟。这种感觉有如仓央嘉措的《问佛》一样。
六世活佛仓央嘉措问佛:为什么总是在我悲伤的时候下雪?
佛日:冬天就要过去了,留点记忆。
问佛:为什么每次下雪都是我不在意的夜晚?
佛日:不经意的时候人们总会错过很多真正的美丽。
问佛:那过几天还下不下雪?
佛日:不要只盯着这个季节,错过了今冬。
人们总会犯下同样的错误,众里苦苦追寻,却容易忽略了身边灯火阑珊处的她。
走上彩色的汾江桥,连生命都变得通透。桥上的行人成了风景,那谁来装饰我的梦?静静流淌的汾江河水,洗尽了白日的喧哗。两岸灯光璀璨,水面倒影着七彩斑驳,如梦如幻。河中央一叶孤舟荡漾,拨开层层的波粼。在黑暗中闪烁的一盏孤灯渔火忽明忽暗,我仿佛看到了剡宾国的三藏法师达毗耶舍缓缓向我走来。一佛一僧一法,带着风霜的梵音,向善的陀心,来到中国南方的一个小镇。自此,佛山得以成为珠三角有名的禅城。举目四望,佛山何处有佛?何处见山?若心向善,须弥诸山总在胸中。若识自性,一悟即至佛地。
忽闻岸边歌声迭起,我寻声而去。一群粤剧爱好者齐聚歌唱,你一句我一句,声声传情。《分飞燕》的离别愁肠,《南唐李后主》的凄婉悲切……无一不使我潸然泪下。
此刻,我想粤剧先师张五是欣慰的。或许连他本人也没有想到,自己一路南逃至佛山汾江河,以京戏昆授以诸红船子弟。却无意之中划出一条灿烂的文化带。
如今的汾江河早已不复昔日的繁华了。那些载着粤剧名伶的红船消失在历史的长廊里,两岸商贾没了以往的熙攘吆喝。静静的河水泛起了皱纹,她老了,沧桑得剩下岁月的痕迹。只是岸边的歌声依旧吞吐着她的气息。
河上的渔船靠岸了,一个老伯忙着把船上的货物搬下来。我好奇上前攀谈,老伯似乎对陌生人有抵触,只是含糊其辞。后来得知老伯基本的生活都在船上,只有在有需要的时候才上岸。我内心突然被这个事实搅动了,老伯就是我一直想找的汾江人,他肯定藏有许多汾江河的宝藏,此刻我化身一名强盗去盗取他身上的宝藏。可惜,我愿望落空了。老伯坐在河边的石阶上一搭一搭地抽着烟,对我的问题三缄其口。好吧,我看我这个强盗是做的不及格,眼前的美景依然掩盖不了我内心深深的失望。这时,船上跳下两只小狗,蛮可爱的。在河边嘻戏,时不时蹭蹭老伯的膝盖,老伯骂了几声,手却温柔地拍打着小狗的脑袋,这多么幸福温馨的场面。我悄悄地离开他们,不要惊醒一个正在享受的人,那可是对他人的一种犯罪。
水有百态,固作雪,气为雾。既有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万丈豪情,亦有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柔情。故老子说,上善若水。珠江水来到汾江河时却表现出功夫哲学的动态形式。
从梁赞到叶问,再到李小龙;从陆阿采到黄麒英,再到黄飞鸿……一条条传承都深深烙上汾江河永不停碣的信仰。
无论是济世为怀,仁者无敌的黄飞鸿,还是到了李小龙把武术上升到哲学,他提倡的以无限为有限,以无法为有法,这不正好印证了水的精髓。从古至今,武术都有习武先习德的传统,所以武术的最终目的就像李小龙说的那样,修炼功夫的目的不是致力于击破石块或木板,我们更关心的是用它影响我们的整个思想和生活方式。
很多人把关注点放在武术家以一敌百的乐闻之中,似乎只有这些刺激的肉搏场面才能满足他们的虚荣心或者不能实现的意淫。忽略了武术的一招一式,一拳一脚都是在破除内心的虚伪,懦弱,恐惧……从而朝着生命真谛的自我探索去。
回到自身的反省,倘若我们面对的不再是社会上有形的歹徒。在生活的搏击场里,你将面对的是无形的贪,嗔,痴……你是否有勇气主宰自己。
陈凯歌导演的电影《道士下山》上演时,多少人只记得炫酷的视觉效果,武打场面,甚至那些情欲的镜头更是大众走出电影院津津乐道的话题。不可否认,无论是电影还是真实的人生,这些感官刺激都是其组成元素。若满足于寻求感官的享受当成一种追求,在获得类似于吸吃大麻的快感后,对此形成了依赖与渴望。继而放浪形骸,纵情纵欲,麻痹自我,无法自拔。以致尼采发出上帝已死的声音时,全欧洲都疯了。只要击中他们内心深处的懦弱与虚伪时,他们会表现出一种恐惧的癫狂。
夜色渐深,行人消散在街头街尾的小巷里。生活的大剧落下了帷幕,留下我这个蹩脚的演员呆呆地站在河岸,像是等待着什么,思考着什么。或许千百年前的某人也曾经这样地站在河岸边。眼前的汾江河并没有改变,变的只是站在岸边的那个人。我转身离开了,把身后的一切抛给了静静的汾江河。
佛山:佛山城区也叫禅城,古时,佛山叫季华乡。东晋隆安二年(公元三九八年),剡宾国(现克什米尔)的三藏法师达昆耶舍尊者航海东来,在境内塔坡岗上(即今塔坡街),建寺传授佛教。他回国后,随着时间推移,寺宇倒塌。至唐贞观二年(公元628年)乡人在塔坡出上掘地,得铜佛三等,就在岗上重建寺,供奉三尊铜佛。从此把季华乡改名为佛山,这是佛山得名的由来,所以佛山有这样一句传统谚语:“未有佛山,先有塔坡”。
张五:雍正年间,北京名伶张五逃亡来粤,寄居在汾江河大基尾的一艘小船上,并以京戏昆授诸红船子弟。张五不但文武兼资,演唱皆妙,又擅武技,宗少林派,日授弟子少林拳法,这被普遍看作是粤剧南派武术的起源。
黄飞鸿:(1847年7月9日-1925年4月17日),原名黄锡祥,字达云,号飞鸿,幼名飞熊,生于佛山。自幼跟随其父黄麒英(其父黄麒英为广东十虎之一)习武,后经常与父在佛山,广州街头卖艺。是清末民初有代表性的洪拳大师,岭南武术界的一代宗师。也是位济世为怀、救死扶伤的著名中医。
叶问:(1893年-1972年)原名叶继问,曾经改名叶溢,生于广东佛山桑园。十六岁那年,赴港就读于香港圣士提反学校,并随梁壁(梁赞之子)学武。为咏春拳体系的开宗立派人。闻名世界的功夫之王李小龙曾拜在叶问门下学习咏春拳,1967年,李小龙在美国以咏春拳为基础,吸收百家之长创立了截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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