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白天没有课，徐艾几个人就像是约定好了一样摊在床上，起床的动力似乎早就烟消云散了。以赵媛为首，躺在床上根本连翻身的动作都懒得去做。徐艾照旧打开手机放歌，仰面躺着一句话也不说。
几个人听着徐艾手机里面不间断的老歌，一个个懒洋洋的，越发的不想动弹。徐艾睡不着，翻身下床，泡了一杯苦丁茶站在窗前台前，一言不发的看着楼下的人流。
刘楠打量着徐艾，缓缓地说：“亲爱的，有时候我特别好奇，你怎么总是给我一种超脱物外的感觉，就像现在的你，我似乎看不透。”
徐艾回头看了一眼刘楠，笑了笑说：“我又不是一大块透明玻璃，你怎么可能看见我的心肝脾肺肾嘛。好好睡你的觉，不要想东想西。”
“不不不不不，”在一旁装睡的秦凡赶紧接口说到：“不是那个意思，是一种好像在你的身上蒙着一块纱的感觉。就像是神秘，对对对，神秘。”秦凡满意的用神秘这个字眼终止了自己对徐艾的评价。
赵媛还在睡梦中和周公下着棋，自然是没有时间加入到这几个人的对话中的，只是用一阵特别的鼾声参与着几个人之间的对话。徐艾把杯子里面的热茶一饮而尽，靠着窗台站着，慢慢的说道：“不是我神秘，只是你们哪里有时间管我。这个和男朋友出去约会来了，那个和暗恋的小男生挤眉弄眼了，哪里有时间关注我这个可怜的月老还在一个人的路上跋涉着呢？不信你们问问赵媛，看看她觉得我神秘不，我们俩同为单是贵族，应该会比你们看我显得更为真实。”
苦丁茶入胃，徐艾一阵舒服，看着几个人还在被窝里面窝着，笑着问：“老几位，你们也不觉得睡觉睡得脑仁疼？我反正实在是睡不下去了。”
“这话你应该去问问赵媛，我可是打量了半天了，死活不见咱们的赵大美女动弹半分，哪是半分啊，是一点点移动的迹象都没有，更何况是醒过来呢。”刘楠语重心长却又羡慕不已的说到。听完刘楠的话，三人一起向赵媛的床看去，果不其然，昨晚睡着时被子是什么样子，现在居然依旧是什么样子。只是里面包裹着一躯暂时是不会醒过来的躯体罢了。徐艾几个人闲着没事干，纷纷和赵媛合影留念，做各种各样的搞怪的动作和表情，只是不知身在梦中的赵媛会不会有所感觉罢了。
呆坐了半天，徐艾想了想，说：“不行了，我今天宅不住了，必须出门透透气去。”说罢就洗脸，翻箱倒柜的找衣服，换衣服。一气呵成，瞬间完成了收拾的工作，问倒在床上的两个人：“你们两个，有没有兴趣一起出去玩。”
“没有。”两个人倒是异口同声。徐艾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说：“说白了，就是怕跟着我走丢呗，哼，一群记仇的坏姑娘。不带着你们玩了，姐姐一个人发现美丽去。”说罢就扬长而去，假装没有听见秦凡在背后大声说：“亲爱的，我要早餐、午餐和晚餐。”
出了门才发现自己实在是无处可去，想了想也不知道到底可以找谁玩，就索性一个人开着11路沿着L市护城河一路向西。随处可见的休息长椅上坐满了互相依偎的情侣，徐艾本来贴着边走，实在是不好意思去打扰一对对的鸳鸯，就换了一条路，专门沿着一堆羊肠小道走，生怕自己会记住路一般。
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肚子开始叽里咕噜的抗议，也不见有什么可以吃饭的地方，只是远远的居然在一处小小的十字路口看见了白胡子的围裙老头向着自己咧嘴微笑。徐艾想了想就用这伟大的资本主义快餐来祭奠一下自己的五脏庙吧，悠然的向着肯德基走去。走到附近的时候才看见一边居然有一个古色古香的院子，民俗风格的装饰，而且放眼看去居然都是一些老人小孩坐在里面，徐艾打量着里面的装潢，估量了一下自己的钱包，最后还是决定走进这个突然间发现的小院子。
走进院子里面，居然很是时髦的模样，传菜生穿着旱冰鞋在青石板一般的路上潇洒的穿行，看见徐艾一个人走了进来，像是招呼自己的家人一般，爽朗的说到：“姑娘，往里面坐吧，里面看的更清楚。”然后指了指摆放风格奇异的桌椅。
徐艾还对传菜生的话有点摸不着头脑，就被眼前的座位给搞得晕头转向。桌椅围了一个大大的圆形，正中央是一个很特别的小圆台，上面什么也没有，倒是屋顶的正中央的挂着一盏模拟太阳一般的大灯，昏昏黄黄的反而特别有味道。橘色的灯光打在前面一排的桌椅上，徐艾居然生出了自己正站在南方小镇的感觉。似乎收音机里面会有姚苏蓉的声音在婉转的唱着《情人的眼泪》，勾人心魄。
大多数老人面前都是一培热茶，小孩子的手里仅仅攥着不知从何处买来的糕点。徐艾就这样格格不入的点了一份汤食，稳稳的坐在第一排的位置等着自己的餐点被端上来。
陆陆续续有了更多的老人围坐在圆台的周围，徐艾忽然感觉自己有点不知所措的感觉，像是闯入了老人的乐园。又看见拖着鼻涕的小孩只是一味的腻在老人家的怀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说些什么，猜想估计现在的自己在这些老人的眼里就像他们面前的小孙子小孙女一般无二。正胡思乱想的功夫，自己点的汤食就被传菜生晃晃悠悠的端在自己的面前。估计看见徐艾一个女孩子有点良善可欺，故意在徐艾面前假装端不住那碗热乎乎的汤食，一直摇摇晃晃的，看的徐艾心惊胆战却又不好开口讲什么。戏弄过了，传菜生才笑着说：“慢慢享用吧。”周围的老人家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看来这就是这家店面的特色所在吧。
一大海碗汤食被稳稳的放在桌子上，徐艾不禁食指大动，里面红绿相间，一股淡淡的香菜和香油的味道飘出，里面翻滚着滑溜的粉条和幼滑的香菇，一大片一大片的生菜覆盖在面上，随意的一搅动，下面玲琅满目的增味食品就一个个滴溜溜的跑出来。徐艾赶紧沿着碗沿喝了一口汤，满足的差点把舌头给咬下来。热流顺着食道一鼓作气流到胃腔里面，怎么一个舒服了得。
徐艾大快朵颐的功夫就看见桌椅围住的圆台上面站上去一个身着旗袍的奶奶，一头烫发精致，优雅，妆容淡然，清幽，一颦一笑似乎带着魔力，周围的老人家就像是专门看这位老奶奶一样，全部都把视线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居然是曲艺表演，不同于京剧的恢弘大气，秦腔的厚重有力，老奶奶哼着的是江南小调，软软的，甜甜的，一点也不吵闹。手里敲打着小小的半月板，就像拿捏着全部人的神经一般，信手而敲，随性而唱。徐艾本不懂这曲艺魅力何在，只是此刻听来好像穿心入肺般的舒坦，大气。
热乎乎的汤食伴着软糯糯的江南小调，居然让徐艾吃出了大上海的味道。围坐在周围的老人只是闭眼听着，也不吵闹，也不喧哗。小孩子本来还在嬉闹的模样，也乖乖的躲在老人的怀里一言不发，像是小大人一样听着眼前的人轻声呼唱。
一碗汤食落肚，台上奶奶的表演也落下帷幕。老人们满意的拍响了自己的手掌，在这不大不小的民俗饭店里面，听起来居然格外的饱满，徐艾也随着老人的掌声拍打自己的巴掌，即使不懂，却也足够感觉到艺术的美。奶奶表演完就施施然的鞠了一躬，悠然而去。徐艾就只能看着老人的背影，特别想说一些话，却又觉得词藻过于匮乏，根本说不清楚自己要表达的意思，只好就难么微笑的看着老人家优雅的背影。
刚才作弄徐艾的那个传菜生又跑到徐艾的面前，看着徐艾，调笑道：“再看就要把眼珠子看出来了，以后多来吃饭，还怕看不见。”然后就很随意的收拾起徐艾面前吃的一干二净的大海碗。徐艾仰头笑了一下，说：“谢谢，这么好的遇见，还真是特别。”徐艾的心里很震撼，活了这么大，居然是第一次面对面的听完一曲悠扬的江南小调，虽然从头到尾的唱词根本不解其意，但也无妨去感知它的独特韵味。通俗的艺术就像是酒楼茶肆所承，必将在茶寮酒肆而显，有人的地方，才有它最说不清道不明的生命力。
把这个神秘的所在记在了心里，徐艾心满意足的跨门而出，似乎连L市这座巨大的城市之群也有了那种独特的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