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故事,只适合点穴遗忘

Linda是我刚去美国时的写作课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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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到她,就觉得她是一个很特别的人,特别到跟一堆金发碧眼或和蔼可亲的人相比,相当有辨识度。她有一半匈牙利血统,棱角分明,透着一丝神秘与倔强。她没有一身名牌,却每次挽着高高的发髻,穿衣打扮非黑即白,个性十足,且每次都会搭配看上去很有艺术性的耳钉或手镯,这样的人天生会带着一种让人过目不忘的潜质吧。原以为很难与她相处,但一周后才发现是我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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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会把我们每次邮件提交的作业都打印出来再贴上彩色纸条写满鼓励的话,会在每封邮件落款处加一句“Hugs”(哪怕它只是礼貌用语也觉得很暖心),她看得到每个人unique的地方和闪光点,并且总是无限扩大到空气中都充盈着幸福感。让我感到开眼界的,是她谈话间流露出的生活态度——独立中有依赖,高坳下有谦卑。

现在想想,那些话语,早已超越了课堂本身。一次她问我是不是感觉压力很大,我说会有。她说,“你知道吗,找一面空墙壁,买一堆气球吹起来装满水,拿起一个蘸点颜料往墙上扔,你就会看到五颜六色的水球在墙上迸裂开美丽的画面,这过程特别会令人开心。”那时才发现,她是一个生活中充满理想主义的人,这样的人本就不多,能坚持下来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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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美东下了一场大雪,她发邮件问我冷不冷有没有带厚衣服,我说没有,于是第二天,她给了我一件fur coat,她说不能看着她的学生大老远到陌生的地方求学还挨冻,当时接过衣服,感动了好久。

她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有儿子和女儿,不过如今自己一个人住。一次,她邀请我和另两个女生去她家来了场“Girls’Talk”,那天意外发现她家有很多猫,少说也有20只,都是些流浪猫,她一个人每天照顾它们。房间虽然不宽敞却很温馨,特别有家的感觉。家里的摆设都是各地淘来的艺术品,灯具、相框、咖啡壶,个个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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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很会做饭,却会买很多原料然后虚心问我们怎么搭配烧制才好吃。很多细节,她都想尽全力让你知道,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你也是被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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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第一次请我去饭堂的教职工自助餐厅吃饭;是她带我一起去看画展;是她看到我画的国画后激动地说“Oh Emily, you are an artist!”,是她每次和我合影时都会脱下高跟鞋,虽然,也许她一直都不知道这对一个刚踏上异乡各种找不到方向的姑娘来说,是多么珍贵。

后来,我慢慢的适应了美国的生活和学习节奏,日子过得充实而平淡。一次偶然和她在校园遇到,我说想再约一起叙旧,她却回答:“我知道你过得很好已经足够,我要和我现在的学生们party了。”

后来过了很久,得知她搬离了原来的住处,也辞掉了两门课,越发难在校园遇到。其实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明知道前行的路上会与一些只在途中陪伴一程的人渐行渐远,可是,当你真的身处其中,纵然想尽力挽留,也无济于事。


快毕业时,陪爸爸和叔叔去新泽西一个靶场打枪,扣动扳机的瞬间,耳朵和太阳穴同时感到强烈不适,那是第一次感受到所谓的后坐力。后来,想想这两年遇到的人和事,终究是水流无痕的多,后坐力惊人的少。平静的接受成长带来的一切,也许是留学最大的收获,包括其中的欢欣与无奈。有些人向阳向暖,始终不曾离开,而有些故事,只适合被点穴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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