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差

一九二零年的四月,雨季纷纷,空气中始终泛着点潮湿,麦城巷道光滑的石板路上,点缀着几片小麦花,歪歪扭扭。一辆破旧的“永久”牌自行车,咯吱咯吱缓缓溜入小巷,充满韵律。车的主人,一个憨厚矮矮的中年人,名字却不知从何说起,大家只管他叫老邮差,只因宽厚老实,又会写字,街坊给他谋了个写信送信的活计。他回头望了望吊在车尾竹篮里熟睡的婴儿,向四周唤道“收信咯”,宁静的小巷子里不一会儿蹿出来好些人,一个一个女人牵着孩子。孩子们一看见中年人,则在他的包里翻来覆去找糖果,中年人这时将信件依依递给那些女人。女人们拿到信件掂了掂厚度,满意的拉过自己的孩子,才发现车尾篮子里的婴儿。

“老邮差,看不出来啊,这次出去弄回一个儿子来,孩子他娘呢?”何大嫂抱着她一岁大的女儿打趣道。周围的那些女人们则开始起哄。

“没,没。这是我回来路上捡的”老邮差憋的满脸通红忙忙解释到。

之后,老邮差的自行车上便多了一个孩子。一辆车,一个家,他和孩子。

孩子叫麦生,老邮差给取的,说孩子是在麦子地里捡到的。那时候,麦花纷飞。三岁那年,麦生还不会说话,老邮差急坏了,带着麦生去了省城,原来,麦生是哑巴。

麦生的童年是在自行车上度过的,一个人,漂泊的童年,久而久之,街坊们都好像忘记了他的名字,只管他叫小邮差。对于他来说,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好像一个家。

一九三七年,那一年,他十七,不算俊朗,仔细计较起来,却很耐看。每到麦花盛开的季节,他总会一个人跑到城外的麦子地里,看着麦花,因为这里是他出生的地方。

“麦生,等等我”,一芳华女子在后面追赶着麦生,她是隔壁家何大嫂的女儿,唤作柳梅,老邮差常常在外,麦生常受到何大嫂的照顾,一来二去,两个人也就熟稔起来。

麦生和柳梅到麦子地里时,刚好赶上小麦花盛开,看完准备回去时,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懊悔的声音。

“又错过了”,这是一个如精灵般的女子,浅蓝色的衣裙沾满了湿漉漉的小麦花,湛白的帽子下藏着一头长发,捋一下,便现出那浅浅的肩线。

这女子见到麦生他们,愣了一下,然后跑了过来,急急问到

“你们看到了小麦花开吗?”

“看到了”柳梅替麦生回答。

“真可惜,我又错过了,哦,对了,我叫林挽,挽留的挽,你们呢”

林挽的声音清脆薄凉,仿佛秋后林间的第一场白霜。

“我叫柳梅,他。。他叫小邮差”柳梅看了看麦生说到,心中忍不住想到,麦生,这个名字,只有我才知道。

“小邮差,好有趣的名字。”林挽咯咯笑到。

买花的人都爱花期长久,香味馥郁,比如百合、玫瑰。花期太短岂不是得不偿失。人们都以为昙花的花期最短,却不知是小麦花,十分钟就零落成泥。

林挽的父亲在国民党政府供职,这一年,柳梅成了林挽的贴身丫头,这一年,林挽知道了麦生是哑巴,这一年,那片小麦地里,麦生思念的人,换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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