仨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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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三个舅舅,他们的年纪挨得都很近。只相差个1、2岁。

但他们性情迥异,又有相似之处。

我很爱他们,因为他们身上隽永的豪情壮志和一生炙热的激情。

可惜他们都没读过什么书,这不是他们的错。是那个时代的烙印。

无论如何,他们都过得很尽兴,即便在世人眼里有些放浪形骸、玩世不恭和桀骜不驯。但我想,终其一生,他们是幸福的,至少不曾逆来顺受。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是他们这一生的真实写照。

他们都是凭本能生活的那类人。易冲动,重感情,一生都充满激情和梦想。他们向来未来没有长远规划,更在乎当下的心情和遵从内心深处真实的感受。爱就爱了,做就做了,尽量少一点遗憾,多一点欣慰。

一、舅舅们的江湖

大舅舅是金牛座,出生在五月初,继承了外公外婆所有长相的优点。高大帅气,眉间自带英武之韵。天生的衣架子。穿啥都拉风,走路的样子也好看,说话声如洪钟,气势非凡。

二舅舅只比大舅舅小一岁多,眉清目秀,身量高大。他和大舅舅当年行走在我们那片儿,就是知名的“金家二兄弟”,远近闻名,无人不晓。

小舅舅略比他们小一点。出生在腊月。是家里排行最小的老幺。

他的出世,给当年的太婆婆带来了无限的宽慰和欣喜。最小的孩子总是最得长辈疼爱。这是世间真理,亘古不变。

小舅舅性情内敛,寡言少语,很会弹吉他。也爱看书。

自我记事起,总记得他们仨一起弹奏吉他时的潇洒场面。试想一下,三个英俊小生,坐在沙发上,合唱一曲《喀秋莎》的画面,真是世间最美妙的定格。

据三个舅舅自己一致公认,他们是当年最顽皮捣蛋的家伙。打群架,必有他们的份。不过小舅舅是那个隔岸观火的旁观者,他素来有着一种自带悲情的忧郁气质。叫人过目难忘。

二、踏上社会

大舅舅曾在大理石厂工作,异常辛劳。后终于调往其他领域上班。听他讲起当年在大理石厂挥汗如雨的往事,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好在一切都苦尽甘来了。

二舅舅天生是搞文艺的命。当兵入伍后,拉得一手好二胡。无奈和某文工团招募擦肩而过,引以为憾。但他一直把自己的音乐天分发挥到极致,并从未放弃。钢琴、萨克斯、都是一等一的水平。—江湖人称“金老师”。年轻时还结交过日本友人,保持通信来往。

小舅舅和其他两位舅舅比之逊色不少。他虽身无长物,却命运多舛,一路坎坷。就业屡屡不顺,恋爱屡战屡败,以至于他终身未娶。好在他看得开,并未因此自暴自弃。而是心甘情愿留在父母身边,协助我母亲共同尽一份孝心。

三、潇洒不减当年

如今三个舅舅都过了耳顺之年。

脾气也都越来越温和,谓之“火气少了”。

舅舅们年轻时很爱喝酒,都是海量。如今也知道要养身了。二舅舅还自学厨艺,如今已可以像样地做一桌年夜饭了。

大舅舅退休后,含饴弄孙,知足常乐。天天以照顾孙子为最大乐事。尽心尽力,无微不至。他把所有的柔情和耐心都给予了孙儿。孙子也十分孝顺,寸步不离爷爷身旁。

这真是“有孙万事足”。

二舅舅退休后,时常在公园发挥余热,和一些志同道合的音乐爱好者们自发组成乐队。有时候帮朋友们的婚礼助助兴,活跃气氛。他也会教授弟子,但对弟子入门有一定要求,非要先测试人品方可。他从不以赚钱为目的,而是一切凭心情,是一个十足的性情中人。

小舅舅退休后,在家料理家务,帮衬我母亲照顾耄耋之年的双亲。学习如何煮好菜,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可惜每逢时节交替之际,他都会犯头昏症,多年未愈。也只能靠抽香烟来分散一下注意力。

“金氏二兄弟”的名号,很长一段时间在我们那个片区响彻云霄。因为他们一出现,就有很多女孩驻足偷偷打量、观看。他们俩走路的姿势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自带一份傲娇神情。

唯有小舅舅是那个躲在树荫下羡慕着兄长的忧郁少年。

三个英俊帅气的男孩同时出现在一个小区,那是要引起轰动的。特别是在70年代。

我有时和他们开玩笑,怎么没找邻居家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做老婆呢?

他们纷纷嗤之以鼻,表示邻里间没有察觉到任何貌美如花的女子。他们皆遗传了父母“重长相,看身材”的审美观念。

因此我的二位舅妈也都是十分貌美之人。

他们的时代或许已经过去了,但每当重返家园,依稀听到二胡此起彼伏的悠扬声时,我都能仿佛在鹅黄色的灯光下看到他们仨围坐在父母身边,评头论足,侃侃而谈的经典画面。

俗话说得好:“三代不出舅家门。”

舅舅们的性格都属于是随遇而安型的,这点都遗传自我亲爱的外公。

他们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人活一世,开心最重要。不愿意过那种一眼看到头的枯燥乏味、一陈不变的生活。人生苦短,尽量去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而不是到老了,追悔莫及。悔之晚矣。”

我的某些性格特点也恰好遗传了舅舅们,我引以为荣,并且愿意在未来的岁月里,一直以仰视的方式,崇拜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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