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

男人劈柴升炉，女人摘菜做饭

烟子从男人头顶飘到女人头顶

男人点上一根烟，咳嗽了两声

烟子又飘到女人头顶

太阳下山，周遭逐渐变黑

女人消失在黑暗中

男人丢下的烟蒂，红的发亮

我想

我再也无法轻易看到一个家庭的做饭过程

不远处，鼓锣宣天，鞭炮齐鸣

这个村子的安静被炸裂

炸裂了，炸的稀巴烂，稀巴烂啊

裂开的地方，生出几声哭嚎

有人，又走了

茄子黄了，烂了，渴死了

从茄子树上掉了

掉到污水沟里，看不见了

大我几岁的姐姐，挺着大肚子

身材臃肿，头发油光，趿拉着拖鞋

我想起了杜拉斯的《情人》，情人呵

姐姐，我觉得现在你比少女时期更美

我知道，有个小生命要来了

要到这个被炸的稀巴烂的村子里来了

来来走走，走走来来

有人在来，有人在走

有人在劈柴做饭

烟花从窗子里升起，散开

又将落入山林，被土掩埋

想起许久以后，我也将如烟

开始飘

没有一个人让你安定

去到哪里都将是离开

我们会遗忘，如同我们会被遗忘

来来去去的人，我们都将遗忘

我们会忘了自己

忘记劈柴做饭

忘了村子

包括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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