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脸同款已售罄。

【一】

这几天我晚上十一点之前准时睡觉，睡觉前把之前有一搭没一搭用着的面膜规规矩矩地敷在脸上，不吃辣，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镜子前仔仔细细地看看长久熬夜的黑眼圈有没有稍微好点，买了两件漂亮的长裙外套还有高跟鞋……

如果卡里的钱足够，或许我还会考虑去把那款看中很久的的mini包给买回来，噢，对了，还差一瓶栀子花的香水……

我在镜子前试穿裙子的时候这样想。

脖子线条还不错，肩线也完美，小腿细而均匀……我的视线由上及下又由下及上，镜子里的人微微笑着，眼神却飘渺很快在一个地方定住……微笑凝结。

我叹了口气，把裙子脱了下来。

无论这两年发生了什么，无论自己变成了什么模样，到了郭煜这里，统统将我打回原形。

我怎么打扮，还是差那么一点。

所有让人自卑的缘由，起因都是爱。

以前我不承认，那么现在呢？

【二】

郭煜发消息给我的时候，我正穿着睡衣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看窗外的高楼，头发乱糟糟的的，我没打算梳。

我想这个周末，我又要这样躺着看一天了。

消息提示响起的时候，我的手在沙发上乱摸了一通才摸到手机。

郭煜说，「我已经在酒店，忙完过去找你。」

我回给他，「其实，我们……」

接下来的实在矛盾不知道该怎么说。

郭煜回，「好久没见，很想看看你。」

我的手下意识地摸上左脸颊，心里憋着一口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眼前又出现那高高的石阶，有人大步跑来，不小心跌下去，磕到尖角……

我好像听见皮肉撕开的声音，鲜血就沾了满脸。

郭煜站在我的对面，一脸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久久地沉默。

【三】

我跟郭煜的那段过往，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我倒追的戏码被夸张成泡男神必备的修炼手册。

我是死缠烂打中的战斗机，无人能敌。

浩子说，我的脸皮厚出新高度，在他认识的人中狠命地刷记录。

他说，郭煜显然是被我的穷追猛打吓坏了，不得已屈服。

可我从来不这么认为……

我总是在别人异样的眼神中，牵上郭煜的手，问他，“你是不是被我的美貌征服的？”

郭煜看我，一脸笑意，酒窝明显，有种不对称深浅的美感，他说，“好像是。”

我眉捎一挑，看浩子，笑得一脸得意。

浩子耸耸肩，撇了嘴，知道我们俩已加入无底线秀恩爱的大军，摆摆手转身离去。

【四】

我坐在茶厅目不转睛地看着马路斜对面的咖啡屋。

郭煜已经走了进去，他肤色深了些，起码不再白得晃眼。也不再如以前一样瘦削，竟是挺拔成熟了不少。

他给我发消息，「你过来的路上可能有点堵，不要着急。」

我低头看了手机，又隔着玻璃看着对面的人，他在最角落的靠窗处坐下。

还是保留着这样的习惯，一点没变。我心里想着。

他侧头朝窗外看来……我下意识地往旁边的柱子后缩了缩，口罩往上拉了拉。

明知道他不会轻易看到我，但我的反应几乎条件反射。

【五】

独自坐了一小时过后，我看见郭煜挪了挪身体，看了一眼手机。

水杯里的水早已凉透，满满的，放在我的面前，静静的没有任何因不小心的动作而荡起的水纹。

我盯着路对面的那个人，侧着脑袋，目不转睛。

应该是坐了很久，那人由最初的安静等待变成了抬头相望，一直看着门口的方向，如果有熟悉的人进来，我知道他会立刻迎上去。

茶厅的服务员过来，问我，“小姐，请问你等的人还没到吗？需不需要再添点什么呢？”

我转过头，问，“请问现在几点了？”

“八点。”服务员脱口道。

我眯着眼睛笑了笑，原来我进来已经坐了三个多小时了。

我说，「不用了，结账在哪里。」

【五】

我推开咖啡屋的门，郭煜这时候看到了我。

灯光温暖却更加幽微，他走过来，笑着看我，又露出酒窝，「来了。」

我点头，走在他的左边。

他笑着说，「你真是一点没变。」

我笑睨他，「还跟以前一样漂亮吗？」

他认真地点了点头，「是。」

我不说话，却能感觉此刻我的眼睛一定是晶亮晶亮的。

郭煜的手，这时搭上我的肩膀，几乎同时，我僵掉了，反应过来迅速侧身面对他。

郭煜看我的反应，表情很奇怪，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更加严重的错误。

郭煜死死盯着我，「你……」

我听见自己苦笑了一声，然后跑开……

【六】

服务员的声音再度响起，她的嘴一张一合，重复问我，「小姐，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我神思恍惚，反应过来，她看着我的神情没有波澜，「不用，谢谢。」

我缓慢站起身来。

离开前，我发了一条消息。

给那个此刻正离我百十来米坐立不安的人。

「郭煜，在你两年前离开，我没能追上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永远都不会再见了。」

永远都不会面对面见了。

弯腰拿包的时候，我在光洁的柱子上看到了一个女人的面容。

面色如死水般的平静，却仍然有着美丽的轮廓，我微微右转了头，眼光瞄过，女人的左脸下到脖子赫然是条很深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