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君生我未生(25)

君生我未生

文/默森


【连载】《君生我未生》目录
上一章
第二十五章 噩耗

“肝癌晚期,癌细泡已经扩散到了全身。”女医生坐在办公桌前面无表情地说,对于一个医疗工作者来说,她见过太多的生老病死,医院里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又有新的重病患者住进来,见的多了,自然就麻木了。
夭夭愣愣地钉在原位,全身仿佛被冻僵,在解冻的那一霎那她感觉自己的心好像在滴血,但她还是故作冷静地问道:“还有多长时间?”
“半年或者更久,做化疗的话可能更长一点,也有痊愈的可能,但是微乎其微,要做好长时间奋战的准备。”女医生机械地回答,这句话她可能已经说了无数次了。
“我知道了。”夭夭呆呆地应答。
夭夭交完住院费和医药费以后,拿着药在501病房见到了正在躺在病床上的陶野,这是一件双人病房,在另一张床上躺着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头上围着白色的绷带,她的太太正在喂他吃东西。夭夭很快就收回了视线,把目光投到了陶野身上,他的脸苍白如纸,没有一丝的血色,一双眼睛有些呆滞地望着上空。她的泪水差点夺眶而出,但她紧咬着牙忍住想哭的冲动,不想让陶野看到她的异常。
“叔叔,感觉怎么样?”夭夭急忙走上前问道。
“还行,好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见夭夭走过来,陶野微微地转过头虚弱地笑着回答,“我得了什么病?”
“只是血压有点低,休息几天就好了,这段时间多吃点好吃的补补。”夭夭盯着陶野的脸,不舍得移开一丝一毫,她决定先隐瞒病情,免得对陶野的心态产生负面的影响。她听说有很多人得了绝症,在不知道病情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但当得知实情以后,人没几天就不行了,她怕这种情况出现在陶野身上。
“真的?”陶野有些疑惑地看着夭夭。
“当然是真的,叔叔你身体那么好,可能是这段时间你工作太累了。”夭夭摸了摸鼻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
陶野反而更加疑惑地看着夭夭。
“你一撒谎的时候就喜欢摸鼻子,这个毛病到现在你都没有改,我得了什么病你就直接告诉我吧,我可不是怕死的人,一听自己得了重病脸都吓白了。”
“你的脸现在就很白。”夭夭想开个玩笑把这个话题搪塞过去,但是看到陶野认真地表情以后,她收起了脸上不自然的笑容,一老一小彼此对视了许久,她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肝癌晚期。”夭夭感觉到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就好像在寒冬里打着寒颤,怎么控制也控制不住。这几个字的意义实在是太过于沉重了,意味着陶野的生命已经无多,意味着她和陶野在一起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意味着太多太多的东西。
“还有多久?”
夭夭并没有在陶野的眼里看到恐慌和绝望,他的反应很平淡,平淡到让人感觉到窒息,好像绝症是发生在别人的身上,而不是他的身上一样。
“也许他并不想在我面前表现的脆弱吧?”夭夭心想。
“一年或者两年,医生说化疗可能更久,也有痊愈的可能。”夭夭故意把时间说的久了一些,她不仅仅是说给陶野听,也是在说给她自己听。
“这样啊。”陶野看着眼前的虚空沉默了许久。
夭夭站在床边一言不发,只是感到绝望在自己的身体血液中不断地蔓延,最后甚至蔓延到了她的呼吸里面,每次呼吸好像都费了她好大的力气,甚至听得到呼吸的声音和心脏的跳动。
“要不我们做化疗吧,咱们家还有不少积蓄,应该够了,实在不行向邱非叔叔借点。”夭夭看着陶野仍不言不语,有些略带恳求地开口。
陶野摇了摇头,着看着夭夭道:“我不想做。”
“为什么?医生说做化疗有痊愈的可能。”
“他们是想赚钱才这么说,如果是癌症早期还可以,到了晚期做化疗好的可能微乎其微。我一同事的姐姐就是这样,没化疗之前还能动,除了身体有点虚弱以外什么都好好的,化完疗以后,头发掉光了,人瘦的不成样子,躺在床上没几个月就死了,最后闹个人财两空 ”
“钱没了可以再赚,哪有命重要。”夭夭的声音有些哽咽。
“人要有尊严地活着,躺在床上残喘延息,动都动不了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陶野脸上带着虚弱的笑容,但是语气却十分的坚决。
“可是……”
“我是不会做化疗的,能活多久算多久吧。”说完以后陶野喘了几口气,疲惫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夭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知道现在说再多也没有用,干脆就不再浪费口舌,心想找个时间让邱非劝劝他,邱非的话他还是会听的。她帮陶野盖好被子,然后就拄着下巴看着陶野的脸庞发呆,看到陶野的鼻翼随着呼吸一鼓一鼓,她想应该是睡着了。她突然有些害怕,怕陶野就这样一睡不醒,与世长辞,她把耳朵凑近陶野的脸,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才放下心来。
这时,旁边那位太太帮了一张椅子坐在了她的旁边。
“是不是怕他死了?”
夭夭点了点头。
“我老公刚住院那阵我也是,每天都提心吊胆,怕他一睡就过去,久了,就不再担心了。”
“你先生得了什么病?”夭夭向对面的床看去,那人侧着脸,瘫痪般地躺在那里,打点滴的右手软绵绵地伸出,眼睛正呆滞地望着窗外,窗外夕阳西下,有几只燕子飞过,但他到底是不是在看这些风景就不得而知了。
“脑袋里长了恶性肿瘤,脑袋开了几次颅,现在人已经傻不拉几了,和他说话都听不懂几句了,早点死了算了,省的遭罪。这人啊,一旦的了绝症,你说治还是不治,治又治不好,不治又不忍心,哎,都是前世造的孽啊。”
“还是要治,治就有希望,不治就没有希望。”夭夭道。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动了四五次手术,在我老公脑袋里一顿乱搅,积蓄花的差不多了,病没治好,人现在也傻了。”
夭夭张了张嘴想安慰一下她,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陶野也同样患了绝症,不久后也许就像她的老公一样卧床不起,神志不清,她没有心情去安慰别人。
“我听了你和你叔叔谈话,肝癌晚期?”
“嗯,之前一直好好的,没有一点迹象,突然就病倒了,检查出是肝癌症。”
“很多人都是这样,身体不舒服都忍着,以为没什么大事,结果一病倒,就是大毛病。”
“他身体一直都很好,我不明白为什么……”说着夭夭开始有些哽咽,就像人不会相信世界就在明天灭亡一样,她到现在都难以相信陶野会病倒,会得绝症。
“孩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两人又聊了一会,这位不知名字的太太起身说要去吃饭,问夭夭要不要去,她摇了摇头,她的肚子已经很饿,但是却一点食欲都没有,她现在只想守着陶野,她怕她一旦离开,陶野就会发生什么意外。这位太太离开以后,她感觉有点口干,就拿起了放在床头的暖瓶去外面打点水,回到了病房,用暖壶盖喝了点水,润了润发干的喉咙,才感到脑袋清醒了一些。
脑袋清醒了,医院特有的味道扑鼻而来,消毒水味,尿骚味,和各种形容不出来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外面的走廊不断地有人走过,传来阵阵的嘈杂的声音,好像一个菜市场。她刚才太过伤心,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些,这时才发觉医院的环境竟然如此的槽糕。
太阳渐渐落山,病房里渐渐变得昏暗,对面那栋楼的房间里的灯一盏又一盏地亮了起来,而她却不想开灯,她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只想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来舔伤口。她坐在陶野的床前,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在房间内回荡。不知过了多久,那位太太领着一袋水果回来了,她打开了灯,一瞬间她有点适应不了光亮,不禁用手遮住了眼睛。
“怎么不开灯?”
夭夭茫然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别太伤心,吃点香蕉,填填肚子。”
后者把两根香蕉塞到她手里,就去照顾她老公去了。夭夭吃了一根香蕉,才感觉精神好了一些,就在这时陶野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她急忙把陶野扶起,不断地帮他拍打后背,过了好一会才停下来,她拿出手帕帮他擦干了额头上汗,又用暖壶盖喂他喝了点水。
“叔叔,吃根香蕉。”夭夭把剩下的那根香蕉递给了陶野。
陶野吃完香蕉,苍白的脸上才有了一丝血色,这时夭夭才想起陶野也没有吃晚饭,她懊恼地拍了拍头,暗恨自己粗心。
“怎么了?”陶野问。
“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买点东西。”
“不用了,我吃不下,我现在只想回家。”陶野虚弱地摇了摇头,说话有气无力。
“好,明天我们就回家。”看到陶野虚弱的样子,夭夭紧紧地拉住了陶野的手,心里一阵绞痛,恨不得现在就带陶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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