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移去往一个全新的群居地对于人类而言,是乌托邦还是早已被摧毁的世界树?无数充满想象力的作家希望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我们另一处的生活将会有多么神奇。可同样,未知的旅程伴随着的是同等数量的牺牲,我们无从得知下一步将会触发好运还是打开潘多拉魔盒。所以,我爱把这样的故事称作“薛定谔式”幻想,是生是死,是好是坏,迈出脚的那一刻才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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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美国的鲍嘉璐从她的17岁开始就已经在构建这个关于“月球生活”的故事了,得益于她本人生态学者的身份--这项在跨星球迁徙中不可缺少的技能--建立了整篇故事的基调——生态破坏、寻找家园、抢夺资源、阶层分化。没错,这一次,薛定谔猜测坚定地站在了不好的那一面,近似于恶性循环的设定让整个故事变得没那么友好了。
据科学家论证,月球体积大约不过地球的五十分之一。那一刻的人们看似为了自由和不被牵扯进资源掠夺战毅然逃离去向月球建立新的国度,但不可避免的,人类文明重新整合带来一系列不可预知的灾难——阶级重新划分,拥有武器和资源的团体成为领导者;外有地球人类的不怀好意,内有新地区的开拓,领导者逐渐定型为集权统治并以美其名曰“守卫家园”的方式加深恐怖;人员、资源的缺失,被迫让人们放弃理想和业余生活,关闭与发展无关的一切项目,义务被放大,权利被缩减;资源的不合理倾斜进一步触发人们获得权利的欲望,并将个人的被剥夺过程施加在下层人民身上。
一个更小、更匮乏,但又独一无二无法离开的新国家,主角白鸽与她仅有的所爱的人,便生活在这里。让人觉得讽刺的是,他们惧怕甚至怨恨这样的制度,又无比感激月球开拓者们给予他们资格逃离更加混乱的地球。
关于月球,这是作者基于人性最合理的猜测,也是我更加认同的观念。制度的建立是文明能够延续的核心,我们也永远不能将自由的信念寄希望于他人的良心发现。我们对待异族残忍,就像《阿凡达》里一样充满侵略和归化,我们对自己更加残忍,因为不加控制的独断专行必定会引发灾难,电影《浪潮》便曾用事实证明过“独裁统治”所带来的群体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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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为我们展现了月球时代的高科技文明,而与之相反的,是政客们不变的丑陋嘴脸,与日益严重的对立。
收容所里的肮脏混乱像极了整个月球文明的缩影,人和事被简单划分为“有用”和“没用”,身强体壮的、拥有武器的、有科学研究能力的,自动上升为统治阶层,另一部分随即被割舍,就像是身体里最无益的病菌。而开头一幕出现的,众人围坐在一起吞云吐雾的场景,被旁观者取笑为“虚假的满足”和“愚蠢的快感”,这又何尝不是对现实的一次提醒?
集体和纪律并不完全等同于制度,合理的制度更离不开对人性的容纳。就像是故事里的白鸽所坚持的微不足道的正义和怜悯。
父亲的去世让白鸽放弃了与外界交流的欲望,而母亲患病后被强制羁押隔离,弟弟妹妹被迫转入收容所,白鸽迫于生计和拯救母亲养活弟妹,加入了最被人畏惧的月球军团,在那里她了解了更多委员会的不堪内幕,粉饰太平但极度自私的掌权者们让白鸽更加同情自己和周围人的遭遇。她相识了朋友并因此治愈了父亲死后的心结,也同样在好友们的帮助下开始了对委员会的反抗——加入他们并摧毁他们。
委员会向收留所人民被迫地道歉更像是权宜的妥协,已经和韦斯坐上逃生飞船的白鸽依旧被委员会以弟弟的生命作为要挟。她需要力量去挽回正义,但那又是下一个故事了。
一个小家庭最多不过生离死别,比不上一个国家来的恢宏壮烈。而一个没有幻想能力的平凡世界,就更难提供一个对人性审判的平台。所以我们才需要这样的故事,来放大悲剧的同时,又放大着平凡人微不足道的“闪光点”。它就像在替这个世界告诉着读者,大鱼或许能够占领广阔的海域,但厮混在浅水滩的小鱼小虾们依旧要有一种信心和盼头:我们当下的处境与这个世界的好坏没有太大的关系,只要还坚持自己认为对的道理,比如正义、比如善良、比如尊重生命、比如保护自然,拼尽了力气,便总会有进入深海,大开眼界的一天。
鲍嘉璐构造出的这个,充斥着高科技,但更血腥与原始的社会,未尝不是未来某一天的一种可能:当人类的资源与安全都无法被保证,还有多少人能够肯定他的善良与白鸽一样经历得起考验。白鸽还有机会逃离月球回到家乡,那我们呢?制度的颠破,也许才是对人性最大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