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病挖坑写小说系列:
#猫掉毛# 之一
本故事纯属病糊涂了虚构,祝各位有生之年能看到结局。
我跟朋友炸包炸回来一个男人。
你知道什么是炸包么?就是一群人在卡拉OK喝多了,突如其来升起了一股表演欲,跑到隔壁包房陌生人中间敬酒主持唱歌跳舞,然后再一溜烟的逃回来。
我们在连着喝酒第三天的时候,想到了这个伟大的游戏:一层楼的包房被我们扰得鸡犬不宁。但是中国人民是有素质的,我以为我们会挨揍,但是收获了很多掌声,还有个男人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回来了,他说:“你们真有趣。”
我们当然有趣,我们没钱又没希望,如果没有有趣,怎么说服自己活下去?这个包房里有五个大公司中层领导,三个小公司高层领导和两个创业者,每个人都头衔都闪闪发光,每个人的钱包都空空荡荡。我们的心里也空空荡荡,北京大而富贵,我们买得起包,买得起表,就是买不起房,这里不是家,然而,其他地方我们不想当作是家。我们有一小半的同性恋,一小半的异性恋,还有零散几个性向成迷。大家轮流带一些晚上有机会来一发的朋友来,只是都找不到固定对象。
这是我的心里话,我没跟他说。我自己叨叨。我只拉着他的手说:“是呀是呀。”他的眼睛真好看,像一只忠诚的大狗。
早上的时候,我们被我们家猫抓奸了:大咪气鼓鼓的蹲在我头上哼唧,我看身边的男人还没醒,一把抓过大咪冲进洗手间刷牙洗脸卸妆,再化妆。我在马桶上打开手机看微信,群里的人民对我昨晚的性生活表示了极大的关注:
“跟着回家啦”
“进屋啦”
“救命啊,声音太他妈大了,老子生气。”这个搞直播的,是我的室友南山,他在一个永远也倒闭不了的国企干着一份永远也提拔不了的工作。他的生命只有谈恋爱和关心其他人谈恋爱两件事。他是一个同志,长得好看,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男朋友。
其他人纷纷跟着刷起了淫荡的表情包。从时间上看,他们昨天应该喝到了两点,吐到了四点,今天早上糊里糊涂的去上班了。
很好,我可以更从容的把这个男人叫醒,然后让他滚蛋。
我坐在床边,一下一下的摸他的头发。他睁开眼睛,晃神了两秒,对我说:“宝贝。”
太好了,宝贝,我们都忘记对方名字了。
#猫掉毛# 之二
在我们确认不需要互相给小费之后,我们互留了微信,平静的告别了。我在沙发上呆坐着,懒得动。我同事微信问我:“你今天还来不来公司?”
来,当然来,多几个人聊天扯淡也是好的。现在喝醉,未免太早。
于是,我又卸妆洗澡化妆穿衣,精精神神的去了公司。前两天已经把这个月的大片拍完了,我们现在要做的都是写文字和收尾工作,大家干得晕晕乎乎的,可能是夏天,进公司半小时之内我就想睡觉。为了不在上班时间睡觉,我打开了王者荣耀。
非常巧,早上那位宝贝也在线,还是铂金。我们非常有默契的双排了几把,我觉得上分太快对他升起了感恩之心,于是打算问问他要不要一起晚饭。这个时候,他发了条信息给我:“玩得开心不?”
“昨晚还是现在?”我破罐子破摔的问。
“昨晚我还是有自信的。”妈的,这个流氓。
“所以,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我们同时问对方。
都市男女的欲望和爱情纠缠不清,我心里看不起那些见面就上床,上着上着还能上出感情的人,我就是这样的人。轻佻又深情。
在我们连续吃饭睡觉一个月后,微信群的朋友发出了疑问:“菲菲怎么消失了?是谈恋爱了么?”
我们有个群,聚集了全部北京最好看也最无聊的人,十来个,来自各行各业,英雄不问出处,夜晚只管喝酒。这是一个相当乌托邦的组织,我只说一点,你就应该知道有多梦幻:我们这么多人,居然从来没有互相睡过,连酒后乱性都没有。我们潜伏在深夜,对外人下手。
我已经一个月没参与这个群的活动了,每天上班下班吃饭睡觉,我的宝贝叫林卓曦,一个又娘又文艺的名字。我怀疑自己要跟他共同书写一部爱情小说了。
我们聊过理想,聊过人生,聊过世界上最想去的地方,我们意乱情迷的时候,彼此说过:“我爱你。”但是,我们甚至没有一起去三里屯逛过街,每顿饭都吃着品种各异的外卖。
“喂,他们问我是不是恋爱了哟。”我笑嘻嘻的跟卓曦说。他问:“他们是谁?”
于是,我们晚上就又去了群里的酒局。只是这次我没有喝,也没有炸包,隐隐觉得不快乐。
群里的朋友刷起了悲伤的表情,他们说:“菲菲恋爱了。”
#猫掉毛# 之三
酒局是好玩的,卓曦也是好玩的,但是他们凑到一起就变得特别不好玩。唉,我们明明是喝酒认识的,像红牌从良了之后,再遇到当面的朋友和老东家,总觉得怪怪的。可是我们也不愿意在家里待着,如果我们都是能在家里待着的人,我们应该也不会认识。
不过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在第十来次喝酒的时候,从隔壁包房喝来了卓曦的师弟,然后南山对他一见钟情。
那段时间,南山的朋友圈充斥着大量不知所云肉麻难当的情诗,配图风格跟群里的绿茶婊们越发相似,他每天绝望的矫情着,我每天绝望的提醒他:“人家是个直男。”
每个gay都应该爱上过直男,但是像南山这样每次都爱上直男的,真的很罕见。
好在,他很享受一个直男带给他的暧昧和绝望。
但这个混蛋不满足于自己的绝望,他有一天神秘兮兮的在群里说:“卓曦有女朋友的,今天求婚了。我听他师弟说的。”群里像死了一样的众人活跃起来,在半个小时之后,我们拿到了他和他女友的照片。
非常土,在三里屯门口,两个人比了个大心,背景是非常不吉利的,绿油油的星巴克。
可是,可是,我们还没去过三里屯,我们没有一起去过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庸俗或者高雅的地方。
我像个loser一样点评着人家女友好不好看,大家附和了一阵子,突然醒悟说:“等等,这不就是个炮友么,你干嘛搞得如此多情?”
是啊,我到底在气什么啊。说好的只是彼此的宝贝呢……啊,一定是出发了太久,根本忘记了来的地方很不堪啊。
#猫掉毛# 之四 完结
我当然没有权利去追问人家什么,如果一个电话打过去应该会被打吧……于是我生气的发了条朋友圈:“我要做妈妈啦,好开心,做妈妈啦!”
然后,果不其然,我收到了两百多条微信和几十个未接电话:分别来自爱当爹的哲佑,爱八卦的南山,歌舞伎酊第一的阿伟,和就算流着血也要喝下去的王小姐等人……我没爱上一个好人,但我加入了一个好群。
我跟他们说我没怀孕,就是想吓唬吓唬卓曦,大家松了口气之余似乎又很失望。因为我们都不是凡人,于是决定把这个骗局继续下去。有人在朋友圈买奶粉,有人在朋友圈请月嫂,然后还有人给我偷了几张B超图出来,相信拥有我们所有人朋友圈的卓曦吓得不浅,晚上的时候,给我打了一个情深意重要负责的电话来。
我们就要不要这个孩子没有达成共识,
我们就他要不要分手没有达成共识,
我们就我们要不要结婚也没有达成共识,
我说不要的时候,他就哭着说要,我想想觉得要的时候,他又犹犹豫豫的说时机不成熟。
来回了几轮,我们都累了。我第一次没有酒,也睡得很香。
卓曦这个人,就这么消失了。一天,两天,三天。
群里的我们迷上了玩这个微信朋友圈养孩子的游戏。阿伟会在群里唱歌给这个孩子听,哲佑会在出差的时候给它买玩具,我们去喝酒的时候,他们会劝我少喝一点对孩子不好。我们都忘了这是个狼狈又荒唐的玩笑,南山有一次认真对我说:“要是真有这个孩子就好了,我们都很喜欢他。”
在我的生活开始变得正常化的时候,卓曦又出现了。他胡子拉碴的,神神叨叨的站在我门口。我客客气气的请他进来,他鬼鬼祟祟的看着我的肚子。
我已经不恨他了,可能一开始我就没什么资格恨他。
但是,我还有最后一个小小的恶作剧要送给他。
我说:“孩子没了。”
他如释重负但是又礼貌性的啊了一下。
我说:“因为猫掉毛,孩子就掉了。”
猫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