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我只想对你好（37）

一切，从开始就是个谎言

杨穆刚回到厂子，就被叫到了厂长办公室。

“刘主任，您找我？”

刘主任表情非常严肃，不过，杨穆还是从其眼睛中发现了无限的光芒与欣喜。

“杨穆，我接下来要和你说的事，你一定要冷静，要克制。”

杨穆听了这话，心里一直犯嘀咕，主任这是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我们批斗王建民的事已经得到中央革命委员会的肯定与嘉奖。中央某位领导认为我们人才难得，已经通知省革委会将我们调到县革委会工作了！”

“什么？”

杨穆一时怅然若失。短短回了一回家，就来了这样一档子事，杨穆有点适应不了。

“主任，您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您自己？”

“当然是我们两个人了。你看，省革委会文件都到了！杨穆同志，我祝贺你！”

言落，刘主任伸出右手要与杨穆握手。

杨穆忙伸出右手，两手交握，他就感受到了刘主任手掌的力量。他知道刘主任的野心，他也懂得他的欣喜。只是，他不知道，这对自己而言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杨穆，你猜猜省革委会任命我做什么？”

“这个可不好说，主任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很笨的，我不知……”

“让我做县革委会副主任！”

“真的啊！恭喜恭喜！”

“杨穆，我这个副主任可是你帮我换来的。你放心，到县里，我一定会照顾你的。”

杨穆笑了，但是他心里真得不觉着有什么感激。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真得不敢做下去了。

“杨穆啊，未来如何，我不知道。命运如何，我也不知道。但总得拼一拼啊。以后的日子，我们得和舟共济才好。”

杨穆点了点头。他发现，其实刘主任也很可怜。别人看他三十多岁就坐到了国企厂长的位置，满心的羡慕。却不知，他为了这个位置牺牲了多少曾经美好、现时残酷的记忆。他为了往上爬，充满辛酸，并想方设法除去一切拦路的障碍，这其中就有自己的师傅。

如今想来，师傅一向与他不合，就是难以忍受他的野心与生存的信仰。这两个人势如水火，总得打的头破血流不可。而自己成了刘主任的帮凶，成了迫害师傅的罪人。如今又与刘主任因为迫害了师傅再一次绑在了一起，到一个未知的环境下工作。他说不清、道不明此刻的心情。

“主任，放心吧。虽然我很笨，但我会努力帮你。”

刘主任也笑了，笑得很勉强。也许在他心里从来没想过，会有人这样真诚地面对自己。

在他心中，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割舍的。为了完成自己的野心，他甚至连道德为何物都不知道。他并不想帮助杨穆什么，杨穆能和他一起调走这对他而言本是可有可无的事。在他看来，杨穆已经无足轻重，只要他不妨碍自己就好。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客气话会引来杨穆这样的回答。

他真傻，怎么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刘主任在心中暗笑。

杨穆真的傻吗？他又何尝不是一句客套话？

杨穆太清楚不过刘主任的为人，和他共事可谓九死一生。在这个你整我、我整你的世代，韬光养晦才是真正的智者。被人当枪使，那是无奈的选择，尚有其他选择，也断不会走这条路。与他划清界限，才是杨穆此刻内心最真实的声音。

一切，从开始就是个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