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3-24

岁月小情怀系列之感悟篇

                                ——中年的样子

        初中二年级一开学，我们班换了个时髦漂亮的女语文老师，省师大中文系应届毕业生，县里某领导的千金。她说起话来和风细雨，不矫揉造作，多大家风范之气。课余，一有时间她就组织我们看电影，逛书店，是我们的知心姐姐。课上，渊博的知识，认真的态度，她就像循循善诱、诲人不倦的长者。她，虽初出校园，却如花园里的老园丁，让几个调皮叛逆的的大男孩都摒弃劣性，燃起希望之火，从问题少年变成考场黑马。以至于我们都成年后，她问我们当时她的样子，溢美之词不在话下，可更想说那种不怒而威的严厉，其实像极了妈妈，那种中年的样子。

        毕业当年，我二十一岁，被分到团委实习。上班第一天，领导安排我代表单位到某机关参加五四青年节联欢会，并交代:不用发言，但得坐在主席台上观摩；不必花枝招展，但要体现咱们青年干部的朝气和气质。年轻就有朝气，我很自信。至于干部样的气质，我想应该是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样子，更确切的应该是西装革履，老气横秋的样子。我为自己的“首次出征”也是挖空了心思。将平时酷爱的马尾放了下来，梳成披肩。把鲜艳的长裙脱下，换上黑色的西装套裙。不敢涂口红，不敢描眉毛，只恨自己脸上怎么不能顿时生出几道皱纹，活脱脱中年的样子。

      巧合得很，后来我被分配到了这个机关工作。那次联欢会的主持人自然也成了我的同事和朋友。论岁数，她比我大八岁，正入而立之年的样子。她相貌出众，才气过人，是单位最重要科室负责人，统揽单位的人事、财务、共青、妇、工会等工作，名副其实的工作狂。每天她像只陀螺一样，不停地转着。在家里，她除了负责生孩子，养孩子似乎跟她没关系，以至于孩子入小学了，她都不知道幼儿园的门曾经是冲哪里开着的。而每次孩子病了，她都是先用哭来解决，等哭过之后，再上医院。用她的话说就是先用泪水把心灵涤净，告别一段舍弃小我奉献大我的过往。随后，她就如风雨过后的彩虹绽放出绚烂的笑容。那种笑容是淡定的，坚毅的，更是清澈的。从她身上，我感知了爱的力量，也体味了责任的分量。这就叫顶梁柱，中坚力量，中年力量，也算中年的样子吧！

      “为了诗和远方”  ，十年后，我摆脱了“眼前和苟且”，在三十三岁“高龄”时，挑战新角色，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原单位悠然安逸的管理型工作，重新选择了高强度的服务型工作。报到那天，结识了美丽热情的红姐。见面时，她正在擦地，偌大的办公区，高跟鞋敲击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有韵律的声响。抬头的瞬间，我就被她那双流淌笑意的大眼睛迷住了。白皙透亮的皮肤，高挺的鼻梁，微微上扬的嘴角，丰盈润泽的双唇，似隐若现的酒窝，再配上挺拔的身材，做工精致的红色罩衫，不是风韵犹存，简直是楚楚动人。我诧异于她的美丽，禁不住的感叹到:你是我至今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她被夸得措手不及，赶忙说“老了，老了。”我说:“女人成熟才更美丽。”我心里也在想着，二十岁的红姐得美成啥样啊！她笑笑，放下手中的拖布，把我引到我的工作台，说“虽然你比我小几岁，可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姐姐要提醒你，工作中遇到多么难缠的人，多么棘手的问题，都不要动气，保持好自己的心态，以不变应万变。女人都一样，结了婚就是围着孩子转，不然你也不会这个年龄了还来这里工作。”我点头说是。遇到她，很幸运。她的爽快简洁，善良大方，我都喜欢。我就是个没心没肺的透明人。

        几年下来，对红姐越发了解。知道她不仅善于打理家务，培养了优秀的女儿，还是商场上的一把好手。就是领导见了她都爱称她“老板”，她也欣然接受。她是九十年代初系统里根红苗正的干部子女，高中毕业到部队当了两年文艺兵后回了老本营。学问不高，眼界却不窄。不但深谙交际之道，还懂点政治学问，有经济头脑。按理说，她这样才貌双全，能说会道的女同志，有着得天独厚的发展优势，三四十岁谋得个一官半职就是小菜一碟。孰料，她戏称自己是机关里的茶杯客。她在单位，没要紧事不来，来来就走，她从不做具体的业务性工作。单位只是她歇脚的地方，她不在乎每次人事调整给她调到哪个处室。她说只要有她一隅，哪怕一角，放得下她的茶杯，随时可以坐下来喝口水就成。她的精力都倾注在了生意和孩子身上。她搞销售、懂经营，善管理，谙商道。她买房，卖房；买门脸，卖门脸。她说，购房最疯狂的时候，一星期的银行流水就是一本活期存折。同事们都猜她有多少资产，她开玩笑说自己是没有存款的，公积金账号里面的数字都不会超过四位。大家对她的精明强干心服口服。

        除了钟情于挣钱理财，她更重视孩子的教育。凡是孩子的事情她从不懈怠，不管多忙，她都事必躬亲。每阶段的家教或者课外辅导班她都要亲自试课，现场陪读。她说不是不相信老师，主要是自己非常了解孩子，知道什么样的老师最合适，什么样的课最有收效。她还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选择课外班就是为了将更高级，优质的教育资源进行合理配置，既然是开小灶，就是要让最好的养分给孩子，同时还要保证孩子能吸收。她把孩子打造成学霸，送入了理想的大学。她在我心中是实打实的女强人。有能力，有阅历，有实力还有魅力，她这个中年人的样子，是女人最好年龄的最佳状态。

  《庄子·知北游》“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却，忽然而已。”  斗志昂扬地，还来不及细数和揣摩身边这样那样的中年，她已甩着岁月的长鞭， 似仲夏的暴雨，逆着风，夹着冰雹，电闪雷鸣般，无情地敲击着我人生的小窗。面部大大小小的斑点像是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不断蔓延，范围越来越大，颜色越来越重，纵使你用尽各种修复露，修颜乳，遮盖霜，遮瑕粉都再难见到晶莹透亮，珠圆玉润的肌肤。眼袋越来越大，交错的表情纹翻然成永远的标记。清澈明亮的眸子已寻不到生动的痕迹。体重没有增加，还是修长的双腿，可漂亮的裙子和高跟鞋已不再是夏季的首选，更喜欢有点休闲有点时尚的感觉，那才是属于自己的样子。偶尔也谈减肥健身，更钟情于静静的修心。好似“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这就是我的中年。见与不见，她都在这里。虽不玩命工作，却把工作当成了亲人，看到她有时烦躁，有时纵然有怨气，却离不开，即使不那么重要，也会按部就班，认真负责地完成。生疏的环境，陌生的交往，像有如神助，没有违和感，总用平心静气方法解决大不了的问题。简单不是头脑发热，而是经大脑淬炼后的精华，是历练后选择的捷径。 拈花弄草不单追的是美丽，更是心情；尊老爱幼不单靠的是品德，更是责任。拂去年少的轻狂，绽放岁月的蹉跎，纵然是弱不禁风的瘦削，也似一座山，满是沉稳的力量，更似一泓水，利万物而不争。一切变得越来越亲切，越自然，就连自己的样子，好像被打上了中年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