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里面

第一日

相比较江南的闷热和连绵不断侵袭肌骨的潮湿，北京的夏季清爽的就好像一场没有雷鸣电闪的阵雨，在睡梦中悄然无声地发生，又悄然无声地结束。我一直天真的以为，南方，就是江南，以及热于江南的地方。

在降落之前，一点点的晕机放大了饥肠辘辘的迷幻状态，我有些看不清这个在我的梦里充满着雨林，湖泊，和图画册中那些美丽生灵的地方。

我看了一路看似兴盛实则荒凉的楼群，问接机的司机，昆明算几线城市。司机用普通话回答我，三线吧。

我愣了愣，没有想到当地的司机用标准的普通话来还击我刚才言语间表露出的不屑。我又想了想，终究在下车前没再搭话，只是拿行李的时候说了句，我自己来吧，谢谢您。

扶着快要齐腰的箱子和肩膀上摇摇欲坠的细背包带，进到房间里时候松了口气，总算可以歇歇了。飞机上身体不愉快的感受一直延续，我端起水壶灌了一大口水，斜靠在枕头上一点一点地慢慢往下咽。

下午坐着双层巴士去看滇池，一路上的车牌都是云开头。想和妈讲学校教的是滇，但妈已经在抖得可怕的车座上睡着了，只好把嘴闭上，扭过头去啃压缩饼干。出发前的晚饭和早饭都没有进食，压缩饼干也只吃得下去一半就有些反胃了，但好歹也是葱味的，刚吃很甜，越吃甜味越干越腻味。又看了看包装袋上保质期写的是二十四个月，有点恐慌自己吃下了些什么。

滇池不是计划内的，但也不算预料之外，毕竟昆明这个给我留下印象不大良好的城市旅游景点并不很多，再加上滇池是开房性质的公园，没有门票，只付车费即可，经济实惠的优势之下我还是来了。若用较为尖酸刻薄的言语描述，这里符合“青山绿水”的每一个字。滇池的水也许是有了水华，绿得一塌糊涂，与河边的垂柳共用一色。拍到岸边台阶上的水里夹杂着绿色的藻类物质，令人有些难以置信，这样的场景让我有些感到窒息。在湖边绕行不到三分之一后觉得实在无趣便更加无趣的原路折返了回去。

回去坐在双层巴士顶层最前排。在路过一个高架的时候看到一个小女孩在够一个蓝色心状的氢气球。气球不紧不慢的上升但还是从目光中逃走了。全程不过八秒，我拉开相机包拿下镜头盖打开相机拍了四张照片，只有一张清楚，但那时的气球已经很小，小到有一天我会忘记那画面里的蓝点是个氢气球——有个女孩为了够它在高架地下又蹦又跑——然后在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点下了删除键。

第二日

今天在旅游大巴上一直在回忆之前国旅的旅途。无论是去外国还是去东北，所报的国旅的团给我个人留下的印象还是相对而言比较不错的。没有吃苦，也没有强迫。所以这段文字背后的内容不言而喻。

不想表达任何对于所谓弱势群体嚣张行径的评价，言语可以用来抱怨，但文字不行。文字会被记录，被一遍遍阅读和评论，逐渐变成笔者的一部分。

所以今天就没任何事情甚至细节可以被记录的了。明日实在忍不了还是抒发了的话，另当别论。

第三日

昨夜乘昆明到丽江的硬卧绿皮火车，在大理下车。人生第一次因为是双层火车而兴奋的躺在并不很喜欢的硬卧铺上。

地方相对普通单层上中下的硬卧要更宽敞不少。普通硬卧中层对于一米七的人来讲已经坐不直，不但坐不直，只能身体伸直时，与床板的夹角小于半角才能避免不小心舔到不知道多久洗一次的上层床背面。而普通硬卧的上层更不必提及，相对比较人高马大一些的人睡上去极为难受也比较困难。而这趟列车分为上下两层，车身比普通列车要高，站内轨道更低，下层车窗玻璃有一半在站台地面一下。但空间也就相对而言大了不少，与软卧的纵向空间相类似，但纵向的房间宽度以及床铺宽度都还是硬卧标准。当然和高级软卧没有办法比，毕竟还有椅子和独立卫生间，但上下两层的格局和一些台阶让人感觉旅途并没有那样乏味。

因为是中途站下车，时间相对较早，是凌晨五点多。睡眠质量还可以，可能是之前一天生理和心理上双重的疲惫，但总之一觉起来并未感到酸痛或者记起昨夜失眠。但记得是十一点熄的灯，且在熄灯之前一直有乘务人员在廊道里来回走动，大声地宣传“一二节车厢可以K歌，喝酒，……”。虽然不太能明白当地人是不是觉得“K歌，喝酒”就非常高档，是自己修养和成就的体现，但目前来看好像消费水平是这里唯一评判人的标准。之后在洱海的游轮上也是如此，买票登船之后，除了正常的室外外围座位，还设有可以“K歌，喝酒，吃泡面”的一等座，有沙发可以座的二等座以及室内椅子的三等座。价格从一千出头到几十递减。目前为止，包括地陪导游、各场所的服务人员以及街边商贩在内，似乎三观——尤其价值观——或多或少存在一些我不能接受且我认为是存在问题的地方。例如地陪导游所说“现在社会，你有钱，别人看你的态度都不一样，你没钱，狗屁不如”。是不是不像专业导游说的话？可惜来云南之后经历的两位导游除了会给云南的翡翠，银器，茶，精油做一路长达好几个小时的不间断的广告以及购物威胁之外，总在说类似这样的一些渗透着陈腐思想的话语。

不想进行人生攻击，但请读者看看以下这些内容。皆出自导游之口。在我看来，多数毫无逻辑可言。

“你们去法国玩，法国欢迎你，去北京玩，北京欢迎你，……，你们知道为什么他们欢迎你么。因为你花了钱了啊。所以你们来云南玩，不花钱，我们不会欢迎你的。我们下一个要去的是国际会展中心，……”试问我们来旅游，难道团费不是钱？难道你不这样说我们就不会买那些真正有特色的东西？

“俗话说的好，石来运转。我也在这里说清楚，你不买玉，人生也就那样，买了，石来运转，保证人生平安幸福快乐。”第一，石来运转是俗话吗，你们都写“石间”不写“时间”吗。其二，我可以理解为你说这样的话在威胁我买么。

……

让人感到气氛的言语很多，嚣张挑衅的神情一直都在。让我感到很神奇的是另一件事，这样的人愚蠢的可怕，就像三四岁的孩子一样，丝毫不清楚你的底细，却蛮不讲理的让你掏钱，操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用不合理的逻辑说着一些毫无根据的道理让你掏钱，认为你不掏钱天理不容。最可怕的是这样的人不自知，却以为别人赚钱都有路子，都是应该的。只有他们自己可怜，所以别人辛苦赚的钱都应该花在他们这里。

这样的观念是令人诟病的，令我一个外乡人觉得可怖又感到幸运。好在我没有出生在这样一个思维混乱又观念畸形的穷乡僻壤。

来到大理古城之后本想进行一些细节的拍摄，却发现并无太多亮点。可能江南水乡的细腻更加上镜，而商铺的繁华只是短暂的占据内存而已。不禁想明后两天的丽江，商业化更为严重，可能相机背在身上只能成为颈椎的累赘了吧。

唯一的感动是在崇圣寺。一位微胖的白族男子做我们的讲解任务，从一开始抗命替白族服毒导致全身发黑的瘟神，到三次“舍得”的布袋和尚弥勒未来佛，到白族大哥在讲解到观世音菩萨的时候说到一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可能是轻微的高原反应吧，头一直有些痛，终于看着男身女貌的菩萨流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