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撒种子的人

面对种子，我们会想到生活，想到生机，想到生命。而一位中国植物学家在世界屋脊上面对种子的时候，他仿佛透过一粒小种子，看到了他的梦。

青藏高原，气候恶劣，高寒缺氧，却拥有中国最丰富的生物基因库，是国际生物多样性的热点地区。“一个基因可以造福一个国家，一粒种子可以造福万千苍生。”植物学家钟扬持着这样的信念，在2001年来到西藏开展植物学研究。

海拔越高，种子的生命也就越顽强。高海拔对苦苦寻找种子的钟扬是一个巨大挑战。“高原反应一共17种，我每次都有那么一两种。毕竟搞科研嘛，也不能因为高原反应，我们就怕了是吧。”钟扬说这话时满脸云淡风轻，埋在眼底的，是对种子的坚定信念，对梦的热切渴望。

经过在16年间的一次次挑战，钟扬终于在海拔6100多米高的珠峰北坡带领学生成功采集到人类已知海拔最高的种子，创造了世界在野外采样的最高高度。钟扬和他的学生在青藏高原采集了上千种植物的4000多万颗种子，还寻获了植物界“小白鼠”——拟南芥。

在高原的超负荷运转，频繁往返内地与高原，钟扬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钟扬52岁生日当天，因突发脑溢血被送往医院抢救。脱离生命危险后，医生叮嘱他再也不能上高原了。然而，就在这次病危仅9个月之后，钟扬就再次回到了青藏高原，如病重中的鲁迅一般变本加厉地工作，与时间赛跑。鲁迅曾说：“与其让我不工作多活几年，还不如叫我多工作而少活几年呢！”钟扬则说：“我有一种紧迫感，希望老天再给我十年时间。”

偏偏天有不测风云。2017年9月25日凌晨，钟扬在出差途中遭遇车祸，不幸逝世。“我们俩能在一起过几个年？车祸就来了。我没想到今年是他跟我们过的最后一个年。”钟扬的父亲知道儿子向来忙于工作，在得知儿子殉职后，泪流满面。父亲还盼着儿子春节能回家呢！“钟扬，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为科学而生，为理想而生，我理解你的选择……”说这话时，钟扬的妻子早已泣不成声。“他心中只有大我，唯独没有他自己。钟扬留给我们的东西太多了。”陈家宽教授脸上写满了悲哀和敬佩。

“任何生命都有其结束的一天，但我豪不畏惧，因为我的学生会将科学之路延续，不是杰出者才做梦，而是善梦者才杰出。”钟扬，一个在青藏高原工作的植物学家，一个来自上海的援藏教师，他与种子紧密相连，他追寻的一粒粒种子，都代表着他的梦想。钟扬一生中最大的梦想，就是让每个民族都有一个植物学的博士。

钟扬走了，但是从他的身上，我看到了种子的光辉。我相信，他的学生以及他学生的学生——或许还有我这个热爱生物学的中学生，将会带着种子的梦想继续前行。总有一天，那些来自艰险高寒地区的顽强的种子会在祖国大地上开出最繁盛的花朵。因为，在追逐中国梦的道路上，还会有一个又一个像钟扬一样播撒种子的人。

（丫头写于2019年4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