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焦虑规划师日记–看奇葩说后写在末世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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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pxhere 2018

昨天看了“奇葩说”第五季的半决赛。辩题是关于“能者多劳这个俗语,是不是一个坑”,但这不是我今天关心的内容。

在最后的导师发言环节,蔡康永老师又提出了对人类发展的反思。我喜欢听蔡康永说话,很舒服,总让人能听得进去。我不好说他是不是也有一种“末世情结”,认为人类终将掉进自己给自己挖的“大坑”里面,最终来到末世。

顺便说一下题外话,第五季奇葩说新手里面,我十分喜欢詹青云。因为觉得她的世界观与我最为接近。

我就是一个有末世情结的规划师,这是个散文,只想一吐为快。

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但来到末世这一点,难道不是肯定的吗?

人类必将来到末世。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自然规律、轮回法则。适合我们人类的生存环境,还够我们这几十亿人折腾多少年呢?我想说,比你想象的要短。不管是我们自己折腾的,还是陨星撞地球,总之该来的一定会来。

战胜自然?可笑。

自然什么时候是可以战胜的?从不。

但地球不会因为人类的消亡就不转了。

我曾经学城市规划,第一份工作在德国,受雇于一个国际咨询机构,主要的工作内容可以极简地归纳为一句话:用政策限制私家车出行,改善公共交通和环保出行方式。自己曾经每天坐地铁、走路上下班。

在2010年,我回到故乡魔都,来到一个与环保相关的事业单位工作。我与朋友聊起魔都严重的悬浮颗粒物污染和“雾霾“,朋友都说魔都潮湿,那是水汽,是雾。我有点失望,我从小在魔都长大,能不知道”雾“和”雾霾“的区别?

我很喜欢帝都,我去帝都找朋友,想骑车出去玩,发现已经不太可行。在帝都街头,自行车出行占所有交通出行方式的比例,在1986年占到65%。也就是十个人出门,有六个半选择骑个自行车去,不管你是百姓还是领导,是工人还是老板。这个比例,在2015年仅剩下15%。所有的人都想开私家车。城市规划师的脑袋里,总装着这些个数据。

你可以说是经济社会在进步造成的,你可以说自行车是相对落后的交通工具,我都无法反驳你。我只想说,在我写完这篇文时,我们国家仍然没有一个国家层面的总体策略,或者至少是政策导则,去发展一个国家整体的自行车和步行交通网络构架。还没有。

与此同时,欧洲的全域自行车道路网覆盖,自行车高速道网络建设,已有小成。你可以去丹麦哥本哈根,德国明斯特或者鲁尔区看一看。

我与人说城市内小汽车的PM5-PM10颗粒物污染已经占到很高比例,大家都不以为然,说小时候骑车路过工厂,鼻孔里不都是黑黑的嘛。工厂早就都迁到城市外面啦,汽车产生的PM微尘能有几斤几两?

我知道咱们说不到一块儿去了。

昨天薛兆丰教授举了个马粪的例子:在汽车未普及时代,交通工具是马车,马拉的便便,在路上被晒干、风干后吹散,变成了粉尘,吸入肺里面。我明白,教授是在说笑,是为了说明人类进步代价的问题,而不是为了说明和比较古代和现代污染的规模。

整个交通行业产生的排放,已经几乎占到全球温室气体排放的三分之一,马拉的屎能做到吗?

我是个对粉尘过敏的体质,在魔都,我的咽喉炎就根本没有停过。我知道,一些悬浮颗粒物对肺部的破坏是不可逆的,我怕死,我要命,所以果断放弃了以前在德国每天慢跑的习惯。看见雾霾就让我心理上有种窒息感,渐渐的,我的神经也过敏了。

女儿在魔都出生之后,在家里的每个角落,我都放了那种空气净化器,至少它们的存在,让我心里舒服一些,我觉得我疯了。

一瞬间,我发现许多国外的公司也都大量生产销售着这种空气净化器,这种机器成了魔都空调普及之后新的必需品。这又增加了日常生活的电能消耗,要知道中国火力发电仍然占总体能源结构的最高比例,而燃烧煤炭同样带来巨量的微尘。

当然我国崛起的汽车工业,总会宣传开电动车就会让生活环境更美好。我只能说不完全对,因为这还得看你插座里面的交流电是如何生产的,火力发电的微尘同样会随风而至,它们只是暂时被搁在了城市外边、国界边缘排放。不信,你可以去数数我们与蒙古的边境,有多少大型火力发电设施。

在这个到处极尽商业化,连各种“流量”都能商业包装的时代,甚至看见许多人在本末倒置地大谈“雾霾经济“,我一时间觉得这个世界彻底疯了。

我记得是在2013年的年底,从十一月份开始,魔都和帝都都经历了PM值爆表的超强雾霾,人们在户外什么东西都看不清,喉咙、鼻孔和眼睛里都有种辛辣的不适感。那段时间,魔都还举办了一次国际马拉松比赛,那真是一种对人体极限的“群体耐受实验”。

虽然雾霾的问题其实之前已经说了许多年,但我觉得是从那年开始,身边的人才都开始明白了雾霾的本质。过了两年,柴静的纪录片《穹顶之下》在网上曾经引起过热议。

再说说我经常与国内朋友撕逼的粮食问题。虽然大家可能觉得粮食匮乏,好像并不是个现实问题。那是因为你生活在当代丰衣足食的中国,一集集地追着《舌尖上的中国》。

在当今世界,粮食是个越来越严肃的问题。

一些经济发达国家的粮食是无法自给自足的,今后也不可能。在相对贫困的地区,特别是在非洲,许多发达国家都在那里使用各种手段、优惠条件租用耕地,争取“飞地”,而非洲却仍然有许多人在忍饥挨饿。与此同时,一些发达国家在燃烧用粮食(玉米)制成的所谓环保燃料,前几年听说还有政策优惠补贴。

至少我对此感到厌恶。不知为何,人们在指责别人的同时,并不影响自己一本正经地做着荒唐事。

本质上,这是国际范围内的贫富差异引发的粮食分配问题。这些都不是我说的,而是事实。并且非洲的人口正在经历着一次爆炸,这也是事实,不是什么幻想的幻境,你可以上网搜。

举个城市规划师视角的例子吧。

我在中学的时候学地理,记得很清楚,世界人口是63亿。我在写此文时候是76亿左右。如果你上靠谱的网站搜下,一般性地认为,在2030年达到86亿,而在2050年会达到100亿。

不说2050年怎样,光我们现在的76亿人里面,有超过20亿是16岁以下的孩子。在大约十五年后,这20亿人都将需要自己的住房、工作岗位和各类基础设施。也许你还觉得这没什么。

但是1930年的时候,整个地球上的总人口就是20亿。换句话说,我们要在未来十五年里,建设出1930年的整个世界。更何况那个时候机动车还未普及,城市还不需要巨大规模的道路基础设施建设。

这个说法,有没有一点爆炸的味道?

如果按照当前德国的标准,建造这整个世界至少需要1000亿吨混凝土和砖块。作为业内人士,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们既没有这个资源,也不可能生产得出来。我们只能转而对建造业吼道:“你们要变革啦,要变得可持续!”

我曾经说过我不要生孩子,我冠冕堂皇地说:人类正在糟蹋自己的生存环境,而这个环境又是多么的脆弱,何况在这个残酷现世生活太辛苦了。心底里,我嫌孩子太麻烦,我对老人的唠叨很逆反,我享受在故乡上海没有负担,无需负责的白领生活。

现在,我又搬回德国了,成了两个孩子的父亲。我开着燃烧汽油的轿车,带着孩子到处玩。我打破了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低碳生活方式”。

十分清楚的是,地球石油燃料的储备不足以让我们再如此折腾三十年,如果不开发更多新的油井,甚至会更短。但这不能阻止我们对舒适生活、自由自在享乐的追求。只要条件允许,至少我会一直如此追求下去,这当然是我们作为自由人的权利。

但我们的子孙是否还能如此自由享乐呢?

也许只要还能享乐,意识深处并不会太在意。

人性总是一边追逐着自己的自由和放纵,一边想掌控所有其他的事和人,这种品性居然是我的天性。不怎么真善美,有些自私,对吧?也许,它会真的带领我们提早到达末世。

想要约束自己,太难了。我作为一个打了折扣的环保主义者,只能尽量做到不浪费资源、不浪费粮食,不酗酒、不抽烟,做好垃圾分类。

不过,说真的,我们“崇尚物质”的生活方式,已经与自己的生存环境形成了“对峙”。

我们现在处于相对和平、充斥着享乐主义的年代,不可否认是一个好时代。但总有一天,生存环境的瓶颈,会让人们都必须再次“勒紧腰带”过活,这是肯定的。当然这是我的想法,你可以说我是个悲观主义者。

与生存环境“对峙“的问题,肯定不可能像奇葩说里面一样,通过一场对话解决,因为人类站在必输的一方,不得不单方面妥协。大自然和宇宙从不会在意我们的想法,对它的许多规律或随机性我们都无能为力。

我在七年前,去过澳洲的大堡礁等珊瑚礁岛屿浮潜。那时候,澳洲的珊瑚已经死亡、消亡了一半,但我仍然经历了充满珊瑚礁鱼群的奇幻海洋世界。如果有机会,真想再去看一次。

去年,2017年我看了一部令人悲伤的纪录片,叫做《追逐珊瑚》。我现在知道了,全世界的珊瑚礁都在大规模死亡。大堡礁的珊瑚已经死了一大半了。

珊瑚对海洋温度极其敏感,它们只能在一个较小的温度区间生存。现在的海洋平均温度对它们而言,就像在被文火慢煮。

我们人类自己还没有尝到毁灭性的全球暖化恶果,但珊瑚礁和依赖它生存的大量鱼群已经在大规模消亡,也许再过几年就要彻底消失了。要知道,珊瑚礁鱼群占据了海洋鱼群的一大部分。在太平洋、印度洋许多死去的珊瑚礁岛屿上,以捕鱼为生的渔民,已经被迫迁往其他地方谋生。

珊瑚死了,珊瑚礁鱼群也没了。

几乎可以说,有很大的几率,我们的孩子以后只能在控制温度的水族馆,见到珊瑚礁美妙的鱼群了。

我们难道不能为他们创造一个充满希望,有更多美妙可能性的未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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