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的人没有真正看懂董其昌

2018年的12月,艺术界最轰动的大事

就是上博筹备了好几年的

“丹青宝筏”董其昌大展

终于开展啦

不仅魔都人民热情围观

全国各地都有朋友打着飞的来看展

于是,不出意外的

排起了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队

而且馆外排完馆内还要排

展厅大门口最最大牌

从外地临时来上海出差的那几件展品

比如

书圣王羲之的《寒切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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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切帖》 王羲之 东晋 天津博物馆藏

《行穰(ráng)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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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穰帖》 王羲之 东晋 普林斯顿大学艺术博物馆藏

爱艺术不爱江山的宋徽宗大作《竹禽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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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禽图》 赵佶 宋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不排上一个小时都别想靠近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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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队瞻仰大神级作品的人,简直一眼看不到头

But

你排完一个小时长队之后

最先看到的

排在上面那些大神级作品前面

作为整个大展第一件展品的

是下面这幅《尚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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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友图》 张琦绘貌 项圣谟写景 明 上海博物馆藏

从名字到画面再到作者

都散发着“我跟你不熟”的气息

这样一幅既没有群众基础

又没有大咖加持的作品

凭什么能混进展品第一梯队

它到底什么来头?

请带着这个问题往下看

要想知道古人长什么样

基本只能靠脑补

因为画像实在没什么参考意义

中国画的写意

在人物画上得到了充分体现

皇帝够大、够威武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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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辇图》中的唐太宗明显比旁边的侍女大几个size

仕女身材符合当时审美标准就行

比如魏晋南北朝要够飘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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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史箴图》局部 顾恺之 东晋 辽宁省博物馆藏

唐朝要够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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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脸长什么样

那不重要

千人一面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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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这三巨头吗

这种情况

到明朝的时候得到了改善

明朝末期

富庶的江南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

市民阶层兴起

钱包鼓起来的人民群众也讲究消费升级

找人给自己、给家人、给去世的祖宗

画几幅肖像画挂家里

就是不错的选择

劳动人民欣赏不来文人写意那一套

要画就得画得像

画成下面这样可不给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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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迟像》 陈洪绶 明

于是

在人民群众的推动下

明朝末年江南地区出现了一个民间画派

——江南派(起名真是简单粗暴啊)

主要给人画衣冠像

(相当于遗像,给后代子孙供奉祭祀用)

兼职给官员画证件照

画风是下面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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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人十二肖像册》 明 南京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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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人十二肖像册》 明 南京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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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人十二肖像册》 明 南京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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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人十二肖像册》 明 南京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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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人十二肖像册》 明 南京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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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人十二肖像册》 明 南京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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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人十二肖像册》 明 南京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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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人十二肖像册》 明 南京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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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人十二肖像册》 明 南京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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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人十二肖像册》 明 南京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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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人十二肖像册》 明 南京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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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人十二肖像册》 明 南京博物院藏

这些画像

虽然看起来很写实、很立体

连脸上的斑、不对称的左右脸跟大小眼

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但和西方的光影、明暗、透视那些技法

完全没关系

皮肤的重感、厚度和五官的立体感

都由一层层颜料晕染而来

而弱化了线条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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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的大小眼和歪脸你注意到了吗

画得像生意就好

为了能更快完成订单

画工们会事先准备好只有身体的模板

这样接到单后

只要补张脸就能交差了

所以你会发现

这些画里人们的穿着打扮

基本属于一个款式

跟现在穿正装的证件照走一个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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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总有人有更高的追求

除了证件照还想拍点艺术照

比如那些风流才子、文人雅士

这些人就不属于

以画遗像为主业的江南派的客户群了

那谁来服务他们呢

这时候有个叫曾鲸的人站了出来

曾鲸肖像画中的人物

不再正襟危坐、严肃拘谨

好像正处于某个动作的瞬间

他还改良了江南派用重彩晕染的技法

不用颜料

而改用淡墨一层层渲染出立体的五官

相比重彩,水墨总会有种静雅的意境

这正是文人想要的那种

超凡脱俗、风雅出尘的赶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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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卿子像》局部 曾鲸 明 浙江省博物馆藏

据说曾鲸还跟利玛窦切磋过画技

吸收了西方的明暗法

但这是不是真的不得而知

我们能看到的是

在写实和面部立体感的塑造上

曾鲸的画一点不输给江南派

甚至更上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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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一龙像》局部 曾鲸 明 故宫博物院藏

这种新颖、有格调还兼顾写实的艺术照

一经推出

就受到了广大文人骚客的热烈欢迎

订单络绎不绝

曾鲸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还收了不少徒弟

徒弟再收徒弟

逐渐形成了一个比江南派名气更大的画派

——波臣派(曾鲸字波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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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鲸弟子沈韶作品《三人像》 故宫博物院藏

别看波臣派没有吴门派、华亭派名气大

但影响力一点不小

几乎垄断了清朝初期的肖像画坛

其中的优秀成员

比如曾鲸的徒孙徐璋

还进宫当差,成了宫廷画家

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宫廷肖像画的创作

这还不算啥

波臣派还走出国门传到了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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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江邦彦像册》之一 徐璋 清 南京博物院藏

还记得开始时提到的那幅《尚友图》吗

(终于说到它了)

它的作者之一张琦

虽然度娘连百科词条都没收录

但让波臣派走出国门的人就是他

明朝末年张琦的肖像画

被黄檗(bò)僧人(禅宗派别之一)

带到日本

在此基础上发展出了日本的黄檗画像

张琦传世的另一幅作品《圆信像》 故宫博物院藏

现在回头看《尚友图》

我们就知道了

它不仅仅是董其昌的朋友圈

透过它

还能看到中国肖像画的变迁

下次去上博排大队的时候

不要急着越过它

去看后面的《寒切帖》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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