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叫生蚝,一个叫扇贝(二)兵新日苦,思念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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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蚝之作

八个信封,每封信都有四五张纸,还给他送了一本诗集。

扉页上她写到:
爱是一本诗集,你是诗人,笔歌墨舞出我们所有的爱恋和未来。

想我的话看看诗吧,你那么有才华,别埋没了,哪天也为我写一首情诗。


2018年9月30日  星期日  阴

文/杨小蟹


7

入伍后两人断了联系,思念浓烈而黏稠,蔓延白天和黑夜。

他真正体会到度日如年的煎熬,躺下闭眼,脑海里全是扇贝的音容笑貌,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着,被急促哨声惊醒,崭新的一天。

早操不练别的,小跑一个三公里,说是小跑,班长在身后赶牛犁田一样吼着:快点快点!想吃鞭子吗!

真有跑不起来的,晃悠晃悠随性慢跑,被班长哐当一脚踹倒在地:你他妈的以为自己来这儿旅游度假来了?!就你这样子上战场早死千八百回了,要冲!死命往前冲!明白吗!


班长凶神恶煞的模样,吓死了这些新兵蛋子,个个内心充满恐惧,撒丫子跑。

不会调整呼吸,跑步姿势千奇百怪,到终点大部分人脸红脖子粗大口大口喘气;一部分人躬着腰一手扶着跑道旁的树,一手捂着胸口哇哇吐。

班长对他们的表现很不满意,要给他们“加餐”,来来来,先吃个火腿,50个夹臂俯卧撑。

夹臂俯卧撑?许多人听都没听过。

班长示范了两个,边做边说:两肘内收,两手比肩稍窄,全臂伸直,两腿并拢,脚趾支撑地面,身体平直下降上撑完成一个动作,是否明白?

班长瞪着牛一样大的眼睛挨个瞟:50个,开始!


许多人做到20个就手抖僵硬,腰塌着起不来,拼命撑起满脸通红,头冒青烟,豆大颗汗珠蹭蹭往外窜,瞬间淋湿了衣裤。

班长还在一个劲儿的吼骂,欠他五百万似的。

带回不是齐步走,班长一声断喝:鸭子步预备~冲!

一群鸭子哎呀哎呀痛苦哀嚎奔向宿舍,早饭时一个个腿软手抖筷子拿不稳,眼泪吧嗒吧嗒往碗里掉,委屈极了。

第一天开训便让许多人打了退堂鼓,对当初的选择后悔不已。

这哪是当兵?明明犯人服刑虐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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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

8

每天起床号响后,广播里都放军歌。

有《战士就该上战场》:

有一个道理不用讲
战士就该上战场
是虎就该山中走
是龙就该闹海洋
谁没有爹谁没有娘
谁和亲人不牵肠
只要军号一声响
一切咱都放一旁
......


有《当祖国召唤的时候》:

当祖国召唤的时候

挺起胸膛站排头

我就是董存瑞

我就是黄继光

奋勇争当突击手

......


有《送你一枚小弹壳》:

你问我什么是战士的生活
我送你一枚小弹壳
它曾经历风雨的洗礼
也吹响过一支短歌
......


生蚝不喜欢这些歌,很多人都不喜欢这些歌,一点也不美好,太没人情味儿,干巴巴的硝烟弥漫周身,恍若出门即是战场,随时可能丧命,压抑至极。

面对这周遭,他不由得担心起了扇贝来。

她会不会睡不惯硬床板?会不会吃不饱穿不暖?会不会也被班长吼骂欺辱?她那软长的秀发是不是为了我剪给了青春?

他愈发想念扇贝,愈发觉得对不起她,本是花一样的年纪,本可以和大多数花季少女一样,读读书逛逛街看看电影,吃吃喝喝旅旅行,却为了他跑来受苦受累受虐。


他们的青春就像浓烈的白酒,闻着香醇,入口却苦涩难咽。

青春也没有回头路,难不成要当逃兵?罢了罢了,既然来了就死扛,扛着扛着也就熬出头了。

铁马冰河,沙场嘶吼。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那个十八岁的少年早已褪去了往日稚嫩气息,眼神灵动多了几分杀气。

黝黑的皮肤皲裂的脸颊结实的胸肌,还有手上一道道新新旧旧的小伤疤,无一不在诉说他历经的摧残后,而恣意傲然的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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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蚝之作

9

站夜哨时,生蚝站在军容镜前仔细端详镜子里的自己,身子挺得正正的,摸摸糙黑僵硬的面容,想逗自己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突然觉得镜子里的那个人好陌生,冷冷木木的,还是自己吗?

一个月前,他是随时随地都能咧嘴傻笑的上海少年,是我变傻了吗?还是变得冷血了?

挺好,虽然没有喜感了,但酷酷的样子也是帅呆了。

他不知道冷峻刚毅的脸庞下,依然藏有无尽的柔情。

毕竟他首先是一个人,然后才是一个兵。


国庆在和扇贝联系时表现出来了,那是他们入伍的后第一次联系,半个小时通话时间。

电话拨通了,两人开口第一句话不约而同的说:我好想你!

想你想你好想你!

或感动,或辛酸,百感交集,眼泪如消防栓里的水喷薄而出,堵都堵不住。

因为一句“好想你”,他觉得再苦再累都特么值了。

再想想两年后一人20万的退伍费,在20岁那样的青葱年纪,早早拥有许多同龄人无法企及的财富,回去还可以继续上大学,太他妈值了!

两人简直是话痨,讲不完的话和说不完的牵挂,班长催着收手机,他依依不舍挂断了电话,然后小小声说:丫头,抱歉,让你受苦了。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丫头,还是偷偷的叫,怅然若失了好长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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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货小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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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通话,他们知道了对方地址,约定把讲不完的话写在信里,把那些牵念、苦累、委屈和创伤,全部附着于笔尖烙印在纸上,然后翻越千山万水送到心爱的人手里。

万水千山总是情,多么的有意义!

半个月后的周末,生蚝和战友在拔草,一个班长喊:生蚝生蚝!有你的信件。

他后背凉飕飕的,有种立马要被弄上烧烤架烤了的感觉,心里骂:册那!不会喊名字啊!

从班长手里接过来,厚厚一沓,扇贝给他写的信。

我靠!他开心将手中的草往天上一撒,仙女散花,比收到钱还高兴,差点没蹦到树上去。


八个信封,每封信都有四五张纸,还给他送了一本诗集。

扉页上她写到:
爱是一本诗集,你是诗人,笔歌墨舞出我们所有的爱恋和未来。
想我的话看看诗吧,你那么有才华,别埋没了,哪天也为我写一首情诗。

他看着信件,从头到尾乐不可支,当金条一样藏在床板下,压得平平的。

通信后,多了一份甜蜜的期待,每每想起同戴一种八一,同穿绿衣裳,便心生欢喜,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

也有过一点点的不快乐。

有一次扇贝在信里说,有个男兵是她师父,带她爬战术,练单双杠,投手榴弹,教擒拿格斗......

她还高兴和他炫耀:我和我师父还在手上同样的位置留了疤呢。

他突然有点难过,想对她说,他也留有和她同一位置的疤,就像将来彼此要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一样。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口,心想,还有人可以照顾她,应该感到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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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蚝和扇贝的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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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蚝所在的部队,是第一届可以选择去向的兵,当时有上海,舟山,南京和厦门。

他和爸妈商量选哪里,爸妈说上海吧,离家近,还有关系可以照应一下。

他预感到她不会在上海,那是哪里呢?他想了想,选了厦门。

心有灵犀,两人都在厦门,他是海防炮兵,她是集团军话务员,开心到起飞,是月老亲自给牵的红线吧?

身处同一个城市,头顶同一片天空,呼吸同一种空气,身披同一种色彩,相伴与你从此并肩作战。


就像一首歌唱的一样:

那年夏天阳光耀眼
橄榄绿分外的鲜艳
不怕狂吼巨浪
我们携手并肩扬起风帆
我懂你沉默语言
你懂我初心不变

春节时,新兵第一次外出,生蚝去了扇贝所在的部队,只有三十分钟,仿若探监。

她剪去了长发,皮肤没了在校园时的光泽,也没了往日的娇气,人倒是多了几分霸气,一副精干女汉子的模样。

他们没有想象中的相拥而泣,也没有想象中的热情似火,终究还是生疏了。


两人略显尴尬,尴尬的对话,尴尬的气氛,怎么变了?我们都变了?

是不是三个月的磨炼把当初两颗炽热的心淡没了?

他伸手轻抚一下她的短发,她缩了一下,红着脸往旁边挪了一点点,不习惯了,不自在了。

他心里好像被什么揪住,紧一下疼一下,紧一下疼一下。


她为了缓解尴尬,问他:我送你的诗集有没有看?喜不喜欢看?

他脸上浮起一点欣喜:好看啊,你送的东西都很有品味。

真的呀,她很高兴的说,那你一定记得为我写一首情诗,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他摸摸后脑勺,憨笑说:好啊好的。

快离开时,他们穿着军装自拍了一张合照,照片上看妥妥的郎才女貌的一对儿。

他发朋友圈,可惜憋了半天才憋出这样一句:

戎装少年当如是,不负韶华不负卿。


刚出营门没多久,她发来消息说:这次见面有点尴尬,我们之间似乎隔了什么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不过见到你我还是很开心的。

他失落的回:正常吧,可能是太久没待在一起了,会好起来的,照顾好自己啊。

夜里他盯着她送的诗集出神,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心想,回去就好了吧,又可以一起学习一起逛街一起夜跑了。

不想了不想了,滋味千千种,脑瓜疼。


当晚他写下了人生第一首诗:

月影婆娑河汉空

虫鸣鸟啼心难拢

阡陌交通千万重

当归故里与卿缝


然后难过得失眠,直至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黑夜再黑,总会消逝于破晓之后,难过只属于昨日暗夜。

他是军人,他有他的任务、职责和使命,重整行装,叱咤出征,如每天钻出地平线的朝阳,泼洒生生不息的希望。



都看到这里了,就送个小心心吧。

举起蟹爪向您表示感谢!

我是杨小蟹:
我想泡一壶茶,与你畅谈人生。
我想写一些故事,让你相信爱情和生活里的小美好。
我走的很慢,但我一直在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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